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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偶(24)

我手有点儿抖:“他这什么意思?”

江流似早在纪琛那受了指示,回答得颇快:“爷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女殿下可能对他知之不深,来增加点彼此的了解。”

“……”增加这种了解做什么,告诉我,难不成指望着我做不成皇太女去给他做丫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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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正将至,哪怕前有言喻这桩大案,但为了个“过年”二字,朝里宫内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地米分饰太平。我深知,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一夜宁静,只待正月十六开朝之后狂风骤雨顷刻席卷而来。

但不论惊涛骇浪多么汹涌,日子照常得过,奏折得批,百官得见,太后奶奶得哄,皇弟弟得陪,皇帝爹也得时不时去看看。

此日,我照旧去养心殿看看昏睡不醒的皇帝爹,太医说他近日脉象平和了一些,有可能再过些日子便得好转醒过来。

“好些了?”我狐疑打量着龙榻上的皇帝,“本宫怎么觉着父皇,好似瘦了一些?你看,气色也不太好。”

“……”太医一听此言立即噗通跪下连连磕头,“微臣不敢欺瞒太女殿下啊,陛下这两日确实好转了不少,连带着汤药也多能多进一些了。再者,陛下毕竟卧榻多日,有些消瘦也是常理。”

“罢了,起来吧,本宫随口一句而已。”

他说得不假,活人病着总得消瘦些,不能跟谁都和我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个模样,不胖不瘦。不瘦没什么,但,我看看自己的胸,这里也不长就是让人比较小忧桑了……

看过皇帝出来,江春儿说礼部的人在延英殿等了许久了,我仔细想了想,慢慢走下台阶:“我记得今日没召他们入宫啊,他们有什么事?”

“奴才也不知道个详细,但听官家们说像是哪位王爷亲贵提前几日到了京中过年。再过几日,各方属地的王爷们都要陆陆续续到了,官家们可能是请殿下看看何时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事我倒一早听说了,心中也曾有过忐忑,但转念一想,大家虽然是亲戚可连皇帝和太后都没辨出我真假,其他人倒也不足为惧。虽是这么想着,可连日里心头不受控制地有些难言情绪徘徊左右,坐也不安,站也不安的。

快至延英殿,江春看四下无人,悄然靠近两小步道:“殿下,你让奴才去盯着六王府的那些人两日里发现了些异端。”

我不觉脱口而出道:“什么异端?”

“打前日起,每至半夜,六王府西侧门就会出一辆小马车,奔着东市去了。驾车的人是六王跟前的贴身侍卫,警醒的很,奴才怕跟得太近被他发觉所以没进东市。”

要说淡单单去东市,不足为怪。可午夜时分,东市家家户户熄灯打烊,还从侧门偷偷摸摸出去,就有些问题了。

最重要的,纪琛不是称病在家休养吗?

☆、第十九章

纪琛身子不大好,我是知道的。西山县的第一面,我即瞧出此人双颊无色,印堂浮白,一见便知是一久病之人。后来入了宫,太后娘娘日日在耳边翻来覆去地念叨,不论愿与不愿,我也知道纪琛生平的来龙去脉。纪琛是先帝幺妹之女,公主临盆将至时,驸马爷突然战死沙场,公主既惊又悲,产下遗腹子之后随驸马而去。因是难产,纪琛打一出生就有先天不足之症,太后怜惜他身世可怜,在她提议之下,我的皇帝爹便赐了纪琛国姓,又封了亲王。

在太后的庇护之下,纪琛倒也无病无灾养活成年,直到他遇到了没失踪前骄横跋扈的皇太女——纪糖,寒天腊月生生将他推入池中,险些害去了他一条性命。

自此,用太后的话来说,她心肝宝贝开心果琛儿的身体就愈发的不济事了。她甚至担心,他至今未曾娶亲,也不近女色,也是因此……

所以——

“糖糖,你亏欠你皇叔良多,要对他好些呀!”

我看着握着江春的手,一脸严肃喊着糖糖的皇太后,长长,深深地叹了口无力的气。

因而,纪琛说告假养病,不带犹豫的我就准了。但准了你假是让你在家喝喝小酒,看雪看月亮,谈天谈哲学,没让你背着我去搞小动作啊!可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很好奇纪琛大半夜出去究竟是访人访鬼,我仍强自按捺住了好奇心,对江春儿淡淡道:“你且看着就是了,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江春对我,也就是纪糖这个皇太女可谓是死心塌地,哪怕近日我与纪琛走得近了些,在他看来那也是虚以委蛇、迷惑敌方的计策。这不,我话音刚落,他立即露出“殿下英明,殿下聪慧,我就知道殿下是沉得住气做大事的人”的钦佩神色,令我受用且心虚着……

延英殿里礼部官员所奏之事,果然是与各路亲王入京贺岁有关。大晋皇室枝叶稀疏,有些年长的身体不好得了恩旨就留在封地不来了,如此一来,入京的人马屈指可数。在我祭天之前,我那皇帝爹还捧着张大饼脸尤为惆怅地对我说:“这过年的人越来越少,年味儿也就越来越淡了,父皇我爱热闹,伐开心哟~”

“……”

我大晋朝就是不一样,别家皇帝各个盼着自己兄弟死得早,我这老爹嫌弃凑一桌打麻将还不够,恨不得先帝给他生一个马球队出来!

而今伐开心的皇帝爹躺在龙榻上在梦中惦记自己老兄弟,招待亲王的众人落到了我这初初上任的新手手上,对着一票殷勤老臣的脸,我也好想说一句,人家不懂,伐开心啦!

幸得这种事也不算大事,指了礼部尚书主办此事,又给他点了几个副手,想起昨天户部呈上来关于今年南方稻米歉收的奏折,便道一切从简即是。

礼部尚书应了一个喏,停顿片刻恭恭敬敬地问:“那今年新年宫宴上,是否还要留言尚书的位子呢?”

这倒是个难题,言喻现关在府邸之中由禁军看守,如果放出来的话陈晓生那帮子刑狱之官必又要吵到宫里来,想了想我道:“留就留一个吧,那日早晨让他和其他亲王一起给太后请个安,午时在家宴上露个脸后便撤了。”

“殿下安排得极是。”礼部尚书答完后并未率人退下,我看他仍有话说便示意他但说无妨,他看看周围走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前日康王的人马到了京中,于理本该通报宗人寺与礼部,并入宫给陛下请安。可到了现在这个点,康王府仍未有动静,这可于制于礼不合哪。”

“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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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潜龙邸后,我从书房中搬出一垒垒的文册,从中找出薄薄一本关于现今皇室的记载。

与皇帝不同的是,纪糖对她的皇叔们远没有她爹那么心宽与放心,几乎所有亲王的封地里都有她的眼线,时时向她汇报这些亲王们的动静。但是吧……

“廉王,好赌,废柴。”

“戴王,贪色,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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