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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不可追(67)

第四十六章 夫君,身体要紧~

“恩人啊,一般戏文里男角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女角不都是要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着吗?到时候男角第一眼看到累趴在床边的女角,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女角抱到床上宽衣解带了。你确定你在这里挖野菜捉鱼不会给别人可趁之机吗?自从你夫君来我们孝义山后,花家的胭脂都抢断货了。恩人哪,人界的妖精们不比天界的仙女们,她们不太懂含蓄两个字的。”木姬拢着袖子蹲在我身边甚是忧虑道。

我在一堆绿油油的菜桩子里左右翻捡,最后挑了几株水灵滴翠的小心铲起,丢到竹筐里。竹筐边的蔑篓里已塞了几条肥汪汪的鲜鱼,今日的收成尚算可以。

我盯着一张一合的鱼嘴发着呆,自那天来孝义山头后,岁崇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木姬远行在外的师弟岑鹤连夜赶回,替岁崇进行了详诊。详诊了半天吧,也没诊出个三五出来。也许他从来治的都是妖精,还没有碰到过岁崇这样一个神仙病人,因而倍感棘手。丢下一句“暂且好生照看”,就入了书房至今也没出来过。木姬说她师弟一定是在翻阅古籍、刻苦思考,而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大概是在书房里抱着古籍睡着了……

木姬见我情有独钟地看着鲜鱼不说话,她有些吃惊,赶忙道:“恩人哪,虽我这里的鱼精少年们长得确实不错,但你万不能因此抛弃了你家夫君,另寻墙头啊。”说着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来:“若他们真有幸入了恩人的眼,要不等你家夫君醒来,和他商量个看能不能给你娶个二爷回来?”

……

据我了解,木姬是个尸妖,看来她生前一定是干媒婆这行当的,死后将这职业爱好也延续了下来。

“劳妖主费心了,只是我家如今家徒四壁,恐怕给她娶不起二爷了。”冷冷的声音乍响在身后,我下意识抱紧竹筐,低头数着里面的菜叶。木姬小小地挪了几寸步子,脚尖一踢,鱼篓子翻了个身落在她胳膊肘里,她抱歉道:“这个,刚才不知道帝君醒了来。帝君莫生气,下次,下次,我定不在你面前劝恩人找二爷了。”

我抖了下凉飕飕的脊梁背,可叹木姬是个尸妖,察觉不出来这骤降的温度,继续不怕死道:“家徒四壁没什么,他们几个小崽子还敢对我的恩人嫌贫爱富不成?哈哈哈,哈哈哈。”虚假地大笑了番,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你的夫君病了,你不在床边伺候?”这冷冰冰的声音好像还挺生气,我撇了撇嘴并不理他,握起小铲子继续刨土。

窸窣的脚步声自身后踏到身前,紫色苏绣的衣摆垂到我手边,他蹲□捏起我的下巴,看着我淡淡道:“怎么又是副受气包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我气哼哼地想要拍掉他的手,发现触手的肌/肤冰凉,扭捏了下张开双手紧紧包裹住他的手,闷声闷气道:“才醒过来乱跑什么?”说着搓了搓他的手,大大地呵了口气。

他凝视我半晌,才慢悠悠道:“你在生气?”

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这个人,这个人!我一甩手想要丢开他:“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居然才看出来我在生气?做神仙做得太失败了,我自卑了,不要理你了。”

他反手牢牢地攥起我的手,竟连着他的手往我怀里揣去。我羞怒地瞪他,他微微挑高眉梢:“有始有终。”

……

他的脸色还不见有多好,若覆着山极的雪殊无半点血色。他就那么目光淡淡地瞅着我,不动作也不呛声,直看得我头皮发麻,许久他才不紧不慢道:“我在生病。”

“……”我愣了愣:“我知道你在生病啊。”突然我张圆了口,结结巴巴很惊慌道:“你,你在撒娇吗?!”我嫁他两百余年,平日里见惯了他君威无限的模样,第一回遇见这样的状况,我除了受到极大惊吓外完全应对无能。

他坦然自若地回视我,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更加慌忙无措,握着他的手道:“那个那个,你怎么能撒娇呢!”

“这不是你极擅长的吗?”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每次闯完祸后,跑过来撒娇耍赖、找靠山。”

好像是这样子的……我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年少无知,年少无知,帝君大人有大量和我小女子计较什么?”我突然醒悟过来,努力板起脸道:“不要转移话题,撒娇也没有。你以为我就会不生气了吗?你竟然想丢下我一个人去送死,我才几万岁的年纪”我抬起袖子擦着眼角,满面悲痛之色:“差点就去做了寡妇,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

……不对,这台词好像念错了。手臂僵在了半空,抬也不是,落也不是,最后在他的轻笑声里羞愤地甩开袖子捂住了脸。

“阿罗,你说得对,我太过自信。自信可以保护你,却让你履受伤难。”他幽幽叹息响在耳侧:“你怨我恼我都是应该。”说得我心里莫名一酸。

“其实也不是很生气来着的。”我将他手捂暖在怀里,低声道:“我不希望你一直把我当个小孩子看。我不会再闯祸,也会努力地照顾好你。”

我抬起头看进那双极深的眸里:“将我置之事外并不在保护我,不在你身边,我也会担心害怕,很难过……”话尾里带起了一丝哭腔,这与我刚开始想做的严词厉色已相离很远,显得很不争气。但我已经习惯了在这个人面前没出息、不争气,没有什么好丢脸的,因为这个人是我的夫君,能包容我所有任性、坏脾气和眼泪的人。

他的手从我怀里脱出,抚过我的下颚,滑到我脑后托起我的脸。我透过朦胧泪水看着他,他的脸压下,一点点吻去我面颊上泪水,当他衔住我的唇时,我听到他道:“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我不知道别人家究竟怎样做夫妻的。在我与他后,有过争吵,也有过分离,磕磕绊绊地相伴过了两百余年。这时间于神仙算是蜻蜓掠水、一闪而逝,可于我却是弥足珍贵,或许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都觉短暂易逝,因而才倍感珍惜。

身子忽然一轻,他抄手抱起我来。我在他衣襟上正擦着鼻涕眼泪,呆了呆挣扎了下:“我最近变重了,你快快放我下来。”这人真是越来越胡来了,明明伤重未好,乱跑就算了还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嘤嘤嘤,我都不这么糟蹋自己。

他的手颠了颠我,晃得我头晕,忙不迭一把搂紧他。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是重了不少。”

……

我一松手,昂头扭过脖子恶声恶气道:“没见过你这么不懂情趣的,女孩子说自己重了那都是谦虚之词。其实我最近在考虑增重呢,又是被绑架又是被逼婚,我要好好补一补。”

他黑眸闪了闪,在我耳边呵着热气道:“是该补一补了,这么瘦了不太好生养。”

“我又不是母猪,什么好生养……”我面红耳赤:“不不不,我一定听错了。你身体都这样了,还生……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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