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关卿再次脸红脖子粗地将他踹倒在地。
关卿本来就打算为了许家五口的案子来找萧七一趟，这个案子发展到最后确实脱离了正常刑侦案件的范围，再查下去萧七连同这帮刑警可能都有生命危险。
许青从车祸死里逃生这件事并不是普通的巧合，关卿的手指点着他的照片，从他将车借给他大哥到他一家五口惨死，都与那条躲藏起来的蛇神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牵扯到一个正牌神祇，别说萧七这种普通人，连道门里的正经门派宫观都不一定能妥善处理。
萧七正想再说什么，突然看见关卿脸色一变，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许青照片上的血色渐渐由浅转深，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五官。
萧七心中一惊，有所预料道：“他又杀人了？”
关卿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等市民发现尸体再报警已然迟了，他指尖快如闪电点上照片上许青的双眉之间，勾起一缕血雾，轻声疾喝：“去！”
之间血雾箭一般从他指尖飞向遥远的某一个方向，萧七从桌上一跃而下，动静惊动办公室其他人纷纷抬头：“怎么了头儿？”
萧七刚想说什么，关卿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摇摇头，低声道；“我去就可以了。”
第89章 突变
“我陪你去。”萧七按住关卿的手没放, 态度十分坚决。
关卿试图拿开他的手，没成功, 他尽量将口吻放得又轻又柔：“你不能去，你们这边还没接到警情, 你现在和我跑了算什么？”
萧七丝毫不为所动：“既然已经出了命案，没多久就会有人报警, ”他义正言辞地说, “保护公民是我们人民卫士应尽的责任, 我不能让你孤身一人涉险！”
关卿的声音更温柔了：“乖~你去了，我会分心的。”
甜言蜜语的重击落下, 萧七的目光果然动摇了，但他立即稳定立场, 微微眯起眼：“你这么不想让我去, 是不是瞒着我打什么主意？老婆, 你这样不听话不乖哦, 老公不喜欢的哟~”
关卿脸色刷地一变, 忍无可忍拔高嗓门：“萧七！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啊！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 你给我乖乖在这待着听到没有！”他将萧七的衣领向前狠狠一揪，提到眼前厉声警告他, “你有你的职责, 我有我的手段，萧七你听好了, 别给我添乱也别让我烦心！否则我上了你！”
萧七本来听到前一半还打算吼回去，却被关卿最后一句震得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
“不小心”偷听到这一句的警队其他人员一副“天啦撸, 队长竟然是下面的那一个”惊恐之色。
关卿最终兵不血刃地从刑大全身而退，留下一个迟迟才从懵逼中醒过神的萧七。
庞龙一脸沉重地拍拍他的肩：“头儿，你这不行，太惯了，这早晚得爬你头上啊。”
不，现在是已经爬到他们队长头上了。
萧七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地卷起一本案卷将庞龙敲得抱头鼠窜，他精锐的目光投向关卿消失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老子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劲儿，够辣！”
舒明将车开得飞快，稀薄的血光已经消失在了空气中，关卿双手交叉闭眼背靠后座，清冷的眉目间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他双膝之上搁着罗经仪，罗经仪上万千细密的光芒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而在车窗之外的苍穹之上翻滚的乌云间无数条普通人看不见的光束将整个N市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其中。
雷声从远及近而来，关卿脸色的血色缓慢褪尽，只余下冷冽无情的苍白。
他的安静让舒明和尺八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人敢打扰这个时候的关卿。
只有睡醒了的小纸片揉揉眼睛从关卿胸前的口袋里爬出来，啪嗒把自己半截身子软绵绵地搭了下来，朝着关卿不明状况地叫了一声：“粑粑~”
舒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关卿无声地缓缓睁开双目，原本清澈分明的眼睛里此时浮动着一层淡淡的阴翳，像一层黑色的浪潮上下起伏，他微微敛起下颚，发出一声淡淡地“嗯？”
小纸片迟钝的神经这才缓慢地反应过来，悄悄地朝口袋里缩了缩脖子，小手抓住边沿细声说：“粑粑，你要去做什么？”
“去杀一个……”关卿的声音在雷声里几不可查地顿了顿，指头轻轻抚了抚小纸片的脑袋，口吻轻盈却坚定，“杀一个神。”
车窗外忽然风声大作，电光撕裂云层势不可挡地劈向大地，雷声遥遥炸响在关卿头顶。
他苍白的脸色在闪电的照耀下更是一丝血色也无，舒明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此刻的关卿，心头猛地一扯，匆匆垂下眼睑专注地盯着风雨晦暗的前路。
小纸片被雷声吓得一把捂住双耳，哭唧唧地说：“粑粑，我怕。”
不知道他是怕雷声，还是怕现在的关卿。
关卿语气温柔和缓：“别怕，不会有事的。”
小纸片泪汪汪地看他。
关卿和他对视了一眼，忽然严肃道：“做我的儿子绝不能这么胆小，懦弱！”
舒明和尺八：“……”
观主这是魂穿到哪个霸道总裁老父亲的角色上了？？？”
小纸片嘤咛一声。
关卿继续叱责它：“胆小如鼠的你怎么继承我的百亿家产，风水帝国！”
舒明五官扭曲成了一团，尺八心想，观主在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果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他本性的真实反映啊……
小纸片哭哭啼啼地擦干眼泪，坚强地握起小拳头：“我没有胆小如鼠！我要做粑粑合格的接班人，继承人！”
舒明和尺八的表情已经不是扭曲，而是麻木至极了。
关卿欣慰地摸摸他的小脑袋：“懂事。”
……
黑色的轿车从郊区一路穿越市中心，最终走上一条熟悉的道路，眼看牌坊越来越近，舒明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尺八开口道：“别担心，上周舒朗数学不及格，今天他被老师叫到学校补课去了，不在观里。”
“……”舒明脸上的阴沉转为实质性的怒火，猛地一砸方向盘，咆哮道，“这个臭小子，不是说他数学及格了吗！居然敢骗老子！回去我扒了他的皮！”
不小心说漏嘴的尺八只能用沉默表示对舒明的同情。
关卿被尺八提醒到了，随口问了一句：“尺八你上周英语考多少来着的？”
尺八：“……”
于是几分钟后得知实情的纳音观主决定给尺八再报一个晚间英语补习班。
排山倒海般的雷云聚集在定坤观上方，结界和雷电凶狠地碰撞，不断激射出一串刺目的火花，从树木构成了迷宫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摧残得东倒西歪，一道触目惊心的庞大痕迹肆虐而过，一路淋漓鲜血直铺向定坤观正门。
“好臭。”舒明一下车就皱起了眉。
尺八随手捡起根树枝在脚边一滩黑红的黏液里搅合了一下，挑起几根连皮带肉的腿骨：“才吃下去没多久，看来有点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