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到大都来,也就不会认识今天的大有……谢谢你!”
双成深深施了一礼。程笑卿也大方地还礼。众人都拍手祝福他们二人。三秀看着他们二人幸福的笑容,又想起自己,不禁又觉得他们二人可羡,而自己可叹了。
“林老板。”
就在雅间内一片欢腾的时候,雅间的门忽然开了,是小二探头进来:“林老板,有贵客要来您这儿敬酒。”
“哦?”林庆福问道,“是哪位?”
“是……是……”
方才还口齿伶俐的小二忽然结巴起来。林庆福看出端倪,觉得不妙。三秀也提防起来了。
“……是……赵王府……的人。”
屋内顿时笼上了一层阴云。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带点科幻的故事题材呢?下一篇文。
☆、第 22 章
众人听见是赵王府的,心中便先提防了几分。林庆福镇定自若,道:“快快请进。”小二得了吩咐,战战兢兢出门,不一会儿就又引了一个蒙古打扮的男人进来。此人不是赵王,年纪大概只二十岁左右,似是赵王府的仆从,但衣着已是极为华贵,身上还戴着一把精致的佩刀。左脸上却有一道可怕的刀疤,从眉梢一直贯穿到了唇边。倘若没有这道疤,或许称得上英俊。那男人向着林庆福施了一礼,然而那把佩刀和那道刀疤的存在,依旧让人忍不住害怕。
林庆福连忙还礼。
那蒙古人用极流离的汉话说道:“我家主人,想向您敬一杯酒。”
林庆福连称不敢当。“王爷是贵人,小的只是个戏班头头,岂敢岂敢。”
那蒙古人道:“不是王爷,是小王爷。”
他说得轻松,屋里的气氛却益发凝重了。老成如林庆福,额上也现出了汗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三秀,迟疑片刻,揣测了一下眼下的情势——恐怕是非去不可了。
三秀见状,连忙代父亲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家父酒量欠佳,方才已饮了许多,恐怕……”
那蒙古人还想说什么,只听门帘外忽然远远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震得门框嗡嗡响:
“吉达,怎么这么久,是不是言语中冲撞了林老板?”
这一声,虽是呵斥屋中的这个蒙古人,却对屋里的介福班诸人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发话的当然是小王爷不花本人。
那叫吉达的连忙退了出去,用蒙古话应答了几句。看来小王爷的酒桌就在附近。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向众人施了汉礼,道:
“小王爷就在门口,想和众位相见。他喜欢杂剧已经很久了,非常想见林老板一面。如果林老板身子不便,别的管事的人也行。”
大师兄一听就急了,立时就要站起身来,却被林庆福制止了。他缓缓站起身来,道:“多有得罪。”那个叫吉达的点了点头,向帘子外面恭恭敬敬地说了句叽里咕噜的蒙古话。
三秀心知,以父亲的性格,宁可自己吃亏,也断然不肯让爱徒出头,介福班是他的心血所系,倘若大师兄有个三长两短,班子就毁了。她只能为父亲捏一把汗,暗暗祈祷他平安无事。
帘子被拉开了。不花特穆尔穿着一件金银交错宝蓝色袍子,金属的光泽冷意逼人。众人不敢吱声,只有林庆福一人不停地说得罪得罪。
不花特穆尔却是哈哈大笑。
“是我手下人得罪您了,林老板。”
他的表情此时十分亲善。若不是他为人早已名声在外,只怕此时一定会觉得这小王爷是个丝毫不拿架子的善人了。
他转身向小二道:“你们这里的酒淡的没味道。吉达,”他又转向自己的手下,“去我的马上,拿些咱们的好酒来。”
那吉达得令便出去了。在他出去的一刻里,屋子里简直像结了冰。每个人都在猜测他的来意,却都猜测不出。不祥的气息笼罩在整个饭桌上空。
不一会儿,一个装满酒的酒囊被捧了来。不花特穆尔亲手接过,打开盖子,浓烈的酒香飘满了整个屋子,闻者欲醉。
不花特穆尔将酒杯推到一边,问小二索了两只大酒盏满上,捧起来,又是哈哈一笑,向林庆福道:“来,我敬您。”
林庆福不敢再拒绝,接过来慢慢饮了。
蒙古王府的酒不比寻常。林庆福登时就有些支持不住。不花特穆尔似乎十分满意,也端了一盏自饮。众人都以为只是这样了,谁知不花特穆尔又倒了一碗。林庆福又只得饮了。三秀担忧地望着父亲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十分痛苦,恨不得要站起来顶替父亲,却被父亲一手压住肩膀,强行按回了椅子。
三秀感到父亲的手正在激烈地颤抖着。
“林老板,您真是给足在下面子。”不花赞许地拍了拍手,随后转身向手下人道,“快拿备好的东西来。”
介福班诸人一脸戒备。
那吉达往屋内众人望了一眼,略微踌躇了一下,但还是出去了。不一会儿,两个蒙古随从鱼贯而入,手里抬了一个沉重的托盘,上面用蓝布盖得严实。吉达一揭开,竟是白花花雪亮亮十锭一百两银子。如此多的银钱,一般人看到难免晃花了眼睛。然而现在如此多的银子只意味着危险。
不花笑道:“林老板,贵班的《美人瓶》,我一场不落都看了,您恐怕没想到吧?”
林庆福只能低头道“是、是”。
不花又道:“那戏,真是天下少有。这些银子,贵班拿去随意花吧。出门左转兑成宝钞也好。——林老板还不快接着。”
林庆福不敢接。
不花笑道:“你是怕这银钱来路不正?”
“岂敢岂敢。”林庆福连忙让几个徒儿接了。
那不花转过身去,又回头一笑:“我就走了。林老板多保重身体啊。”
介福班诸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此时,那不花忽然站住了脚步,停了一停,向几个蒙古人说了句蒙古话。那几个蒙古人应了声,便大步流星向饭桌走去,直奔瓶娘的方向。
瓶娘尚在茫然失措之中,她微张着嘴,发不出一个声音。等到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被死死擒住。
林庆福震惊地望向不花特穆尔,眼睛里全是怒火。而小王爷只是转过身去,对这幕乱象丝毫不予理睬。
三秀按耐不住,猛地站起来,甚至激动地碰倒了椅子。“住手!你们这群强盗……”
她喊了出来,整个人就要扑上去和不花拼命。
介福班几个男徒弟也要挺身救人,奈何蒙古人身体强壮,无需出手挟持瓶娘离了席。几个男徒弟还要上前,只听得,林庆福大叫一声:“不可!”三秀和其他人只好定住。原来不花特穆尔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虽然只是短短一把小刀,锋刃上的寒意已经足以震慑整个屋子。
那些蒙古人,每一个都是带了刀来的。
介福班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