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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胜者为王(90)

但此时,梁平的声音比往日还温润柔和几分,可听在皇帝耳里,却几乎和北蛮子的马蹄战鼓一般讨厌!

——梁平很冤枉,他不过是说了一句:“万岁该起了。”

却原来这大庆得了前朝皇室贪逸恶劳太过、险些儿倒将大好华夏江山白与了北蛮的教训,几代来这皇室子弟不管身份高低,只要姓了个“穆”姓、又领了那宗人府发下的一份儿宗室补贴银钱,自七岁起至四十七岁止,这三十年里头,除非真个太医院会诊了病由,又或者领兵公干,否则无论需不需上学上朝,都必得在卯末之前,起身练完一趟太祖长拳,方得开始一日作息。

皇帝今日虽不需上朝,但也不过比往日晚起一个半时辰便是极限了,便是美人怀抱再是好眠,一趟太祖长拳打下来总要那么一两刻钟,又有洗漱更衣等事,眼看着都卯时三刻了,再不起身,如何赶得及在卯末之前,练完一趟拳?

梁平寅正就等在外头,实在是等到不能再等,方才开口。

却还是触了皇帝霉头。

也就是他了,若是别个,皇帝绝不止现在这样黑脸冷目的模样。

倒是王子胜,看了皇帝初醒时乍一冷然凝目、后见了是自己又复慵懒朦胧的样子,越发心情大好,就是皇帝那一身儿经络灵根还没研究透彻,却自忖来日方长,皇帝又是一日在帝位上、就一日不得正经修行的,他也不急。

因此皇帝脸色越黑,他眼中的笑意越是明显。

看得皇帝原只得五分恼,此时倒涨到七八分,再听得王子胜连留下来陪他用早膳都不肯,越发涨到十分去。只皇帝脾气不小,却总在王子胜面前发不出来,又听得他连早膳都无暇用的理由却是:

“昨晚出来得匆忙,谁也不曾说,仁哥儿最初卯末也该起身练武了,恐他寻我不着嚷嚷开了引得一家子紧张。”

皇帝也只得一边儿欢喜王子胜为了来见自己、王家特特往家庙陪他的团圆家宴都只吃了一半就出来,一边儿又暗恼——自己现在怎么倒有几分妾身未明的尴尬?又仁哥儿实在缠人!

但不管是欢喜是恼,皇帝知王子胜心意素坚,一定了主意便是神仙也无法改得,又好歹得了他温言解释,不管这理由他听来欢不欢喜,也不好再拦着不让他离去。好在梁平做事周到,不知何时早备好两盏粳米粥在一边候着,皇帝得王子胜喂着喝了半碗粥,又亲执调羹喂了他大半碗,好歹压住了心思,由得他离去。

66第 66 章

不说皇帝目睹王子胜口中连个法诀都不需念、一转身就隐了身形,却犹自镇定自若地将王子胜吃剩的那小半碗粥吃完的模样,看得周围明里暗里好些个服侍人,何等瞠目结舌敬佩不已;也不提仁哥儿并王子腾早起寻了王子胜一回不遇,一转头却见他自草房里头出来,是何等惊奇。

却说王家两代三个男丁,虽没有穆家那等家训,却也趁着这日头初起、晨光正好,难得一二三站了一排儿,很是练了一会子拳脚,后王子腾自带着仁哥儿练枪射箭,王子胜只管在石案前头一坐,借着默写佛经修炼起来。

右边院子里的史氏张氏妯娌两个听下人回报了那边的事儿,相视一笑,一个揽着鸾姐儿,一个逗着小泰安,也是和乐融融,更兼山居清亮,秋老虎的威力都发作不出来,史氏见了胃口都好了不少的小泰安,都不禁动了多住几天的意思——守孝时节不好往庄子里头避暑享受,这家庙里头、老祖宗们跟前儿多尽尽孝心,总是不错的吧?

张氏原也不舍得儿子这隔日就要起个大早往家庙里头奔波的辛苦,闻言正要笑,却听得外头管事嬷嬷急慌慌扑进来报说:“昨日宫里娘娘往家里传旨,赏赐了好些东西,又传大爷进宫,不想主子们都不在,崔内相只好带着东西又回了,时又早闭了城门,实无法,管家只好遣了奴才们在城门守着,一早来禀报。”

这嬷嬷在院门口得了信,一路进来跑得鬓发凌乱,此时寥寥数语,亦是说得慌乱急迫,也亏得到底王家家教,气喘吁吁之下到底将话回明白了。

史氏妯娌两个坐在上首,听得娘娘传旨时已然变色,勉强耐得这嬷嬷将话说完,史氏就一叠声问:“哪位娘娘?为何传大爷?管家可曾问明白了?”又问:“这事儿两位老爷那边可派人去说了不曾?”又吩咐下人:“赶紧备车马!”

张氏倒是将史氏那边的小泰安抱过来拍了拍安抚几下,又摸摸鸾姐儿的手:“可吓着了不曾?别怕,婶娘和你娘亲都在呢!”

鸾姐儿看了看犹自睁着眼睛滴溜溜四处看、小嘴儿也仍咧着一抹笑、丝毫没吓着痕迹的小泰安,强压下心神,松开了紧捏住帕子的小手:“有点,但不怕。”停了停,抿了抿嘴,反手搭在张氏手上:“泰安也不怕,仁哥儿也不怕。我们王家素来忠心耿耿,不拘宫里那位娘娘赏赐传唤,总不会是坏事儿。”

张氏闻言轻轻一笑:“嗯,婶娘也不怕,总不会是坏事儿的。”

这娘俩倒是亲亲热热地互相宽慰起来,看得那边兀自调兵遣将的史氏拧出来一坛子好醋汁子,先说鸾姐儿:“不好生帮着你弟弟妹妹们收拾东西去!”又嗔张氏:“你倒好,也不说搭把手,只看我这边儿忙乱,你只管在那儿享受我女儿的孝敬!”

张氏越发笑:“大嫂诸事齐全,哪需我班门弄斧来?”

这般说笑几句,史氏的脸色也轻快了许多,只难免担心:“也不知是哪位娘娘?寻仁哥儿做什么?这宫里几位哥儿年岁倒是……可……”

宫里头太子最大,也只比仁哥儿大四岁,其他二皇子三皇子,一个比仁哥儿大三岁半、一个大两岁,说来也算得上年岁相当,这娘娘传召,难不保打着让仁哥儿给哪位侍读的主意——说来倒也荣耀,但当今和兄弟们好一场混乱,王家可都亏了守孝才躲过去,其他勋贵人家,不说别个,那东平王家不就为此连掌了三代的兵权都交出去了吗?除开长公主产下的世子袭了郡王爵位,其他诸子可是连原有的官爵都削了,听说还很是病亡了几个!

史氏犹没放弃自己生个哥儿的打算,可到底两府里头现在就一个仁哥儿,这小儿又素来是个会讨好儿卖乖的,史氏不说拿他与亲生无异,也不比一般伯娘看侄儿,再说两府至亲,谁逃得了谁去?是以实在紧张。

张氏倒还稳得住,也不等嬷嬷将报信的管事唤进来问话,就说:“这宫里头娘娘身边服侍的,又姓崔,又称得上一句内相的,只怕该是中宫罢!”

史氏听得略微放心几分,不管如何,中宫总比其他各宫稳当些,待得那管事进来,果然说是坤宁宫内相,又放了一层心;再听到张氏问出:

“崔内相开始很是客气,就是听说主子们来了家庙,也没有不悦。给的荷包也收了,只是临行前又说‘这赏赐没正经主子接旨不好留下,却也不好大节庆的白偏了我们家的好东西去’,因此又给了小的四个荷包,小的要推辞,崔内相却只说是宫里今年月节的时新锞子,献给我们家小主子们赏玩,小的实在推不得,只好收了,再回重些的礼崔内相却又不肯拿了,只说改日出宫办差时路过讨一碗茶吃时,不将他赶出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