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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75)

“你做什么?”西红系着袍腰,冷冰冰地站在门口,挡住尚食其的去路。她穿着妖族女人贯穿的沙罗裙,嘴里叼着一支长卷——这是妖族人很喜欢的一种植物,可以提神,经常晒干了抽成丝,卷成一长条。尚食其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抽,据说叼着特别帅,走出去姑娘们都要尖叫的。西红此时懒洋洋地扶着门,随时打算把那薄薄的门扉摔尚食其脸上去。

尚食其哎呦一声:“几日不见,姐姐很、很入乡随俗嘛……”

西红转身就要关门,尚食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姐姐,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我可是有正事来寻你的!月、月神有旨!”

西红朝他切了一声:“我是日宫中人。”

“那、那好吧,其实是王后娘娘说的。”尚食其这辈子还没有对上过这么难搞的女人,虽然妖族女子素来也不待见他,但也不至于□裸地鄙视他吧!西红绝对就是这样!不过一提阳宸,西红果然就进屋抄家伙去,尚食其剪着腿靠在她家树屋外头的围栏上等,透过门缝,发现屋里头躺着个赤膊的男人。他好像有点印象,是城里某个很喜欢戴香花香草的软脚虾,他暗地里翻着白眼切了一声——这年头男男女女都他妈喜欢软脚虾。

不一会儿西红出来,还是那身睡袍,手里捧着赤炼:“麻烦你交给公子了。”轻柔地将它放在尚食其的手上,就像对待一个孩子。她理理云一样迷蒙的长发,“请你转告公子,我跟随公子多年,一不小心,就蹉跎了。现在找到真爱,以后不能再在公子身边侍奉,还请公子见谅。”

尚食其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大姐,连你都……就剩下我孤苦伶仃一个……喂等等!大姐,你要与心爱的人相忘于江湖也无所谓啊,问题是现下鬼族都打到五敷城门口啦!你再不出马恐怕我们妖族就完了,你和你的爱人总不好到处流浪的吧!”

西红“啊”了一声,听不太懂的模样,狠狠抽了口烟拍拍头:“啊……啊。来五敷城之后都忘了这回事呢?”说着迟钝地四下张望,“果然呢,其他人都跑了?”

“你到底是有多迟钝多放荡啊大姐……”尚食其本着好奇张望了一下她的胸口,被她扇了一耳光。尚食其把头正过来,毫不犹豫地一抹鼻血,“……大姐好歹善始善终吧。”

西红一挥手,从他手里抢了赤炼关上门,门里立刻传来男人抽抽噎噎的哭声。不多时西红跟那个家伙出来,穿得不伦不类的。上半身是天界霓裳,下半身跟他一道套着沙罗裤。旁边的男人跟尚食其一样只穿得条长裤,眼圈红红的像只兔子,西红掐掉烟亲了他一下,让他自己去后山找族人。男人一步一回头地走下树梯,临走念念不忘地回头一眼:“你不要跟他走!他不是好人!”西红干脆又郑重道,“好!”尚食其被最看不起的娘娘腔指着鼻子,感觉人生都变成了灰色。

57、直视

两人飞快地往五敷城南门跑,一路上偶尔有些三三两两懒散游荡的妖族人。尚食其担心他们跟西红一样,关上门养了小情儿不知道今夕何夕了,赶忙将他们催去后山:“这里不安全,你们怎么不跟着长老去汨罗泉?!”

有些人起哄:“哟,尚食其嘛!你小情儿怎能跟着个男的又跑回后山啦!我们可是长老派来看南门的!”

“那快走啊!”尚食其发急,气得七窍生烟。

那群人中的一个却突然诶了一声:“全城人都跑光了,那汲香室留的那些酒……”几个人眼光一碰上,立刻诶诶诶,脚步整齐划一地一转,勾三搭四地不止跑到哪里去喝酒了。尚食其大怒,“你们能有个轻重缓急么!”

那些人摆摆手:“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西红支棱着她的旧衣裳点点头:“说得也是。你们妖族人不是素来无组织无纪律!”

尚食其跺脚:“妖个屁啊妖!我看从今往后这天下就没五敷城了!”

尚食其与她两人穿越了几乎整个五敷城,飞奔到南边一棵大槐树下,底下三三两两坐着些百无聊赖的妖人。大概过路人有闲情,在一旁用茅草搭了个小凉亭,摆摊子卖点酒水,大家都凑在那边厢投骰子。西红见他停下脚步:“怎么不走了?”

尚食其面红耳赤:“到了。”

西红四处一走动,她所面对的正南面的确是一片冰封的沼泽,而这里除了高大的树林、形态各异却全很懒散的妖人以及一座凉亭什么都没有。:“南门?”

“大姐,我们是妖族人,又不是云中族人,你也不能要求这么多嘛。我们肯定是搞不出飞舻那种又高又壮的精细活计,我们也只能……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嘛!山林走兽都喜欢我们!对了——可不要看不起我们!其实以前我们是有城墙的。”尚食其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原地一打转,“诶诶诶”指着一垛大约及腰的土垛子,“这就是从其那老城墙的墙根哩!好几百年了,都那么硬实!”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上头。

西红把赤炼一抛,转身就要走。尚食其一提裤子拽住她的胳膊:“大姐……大姐你行行好大姐……”

西红斜他:“从今以后,五敷城就亡了。”

尚食其切她一声,警告地冲她竖着一根手指头:“这话我能说你不能说,不然别说我尚食其对女人动手!”见西红真要动手,赶紧挤出一个干笑,“大姐,其实是这样子的……你过来,你过来呀!”

西红呸了他一口,晦气地扭过头去。

尚食其好生无奈:“姐姐,你想偏了吧,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你过来看这地!”说着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土墩子跟前,“看,以此为界,南面的沼泽都被冰封住了吧?那是鬼族人干的好事吧?”

西红皱着眉头。她时常摆出这幅严肃的样子,让人觉得此人胸中有大计。她家姑爷也这么来,效果良好。

“然后这里呢,你瞧,整座五敷城里可有一丝一毫冰渣子!”尚食其的脚趾点在冰与土交接的地方,划出一条线,“看到了没!咱们妖人的城墙虽然无形,那也不等于没有啊!”

西红伸手在空气中试图去摸,什么都没有摸到。尚食其十分得意,凑过去悄声道:“大姐,这可是历任大长老专门为了对付鬼族修的!你大可放心!我们并非全无准备!”

西红口气一松,脸色也好了些许:“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家公子说让你化掉这前头的冰。”尚食其哼哼一笑,“五敷城南门之所以一直荒废着,鲜有人烟,就是因为沼泽容易吞人!那批丧尸若是想要冰上来,没那么容易的事!”

西红一点头:“好说!”

同一时刻。冰沼中。

阳宸抱着月祁靠在树上,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觉,睡得相当安稳,一点胡乱的梦都没有做。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月祁依旧在他怀里沉睡着,脸色苍白。他记起原来在日宫里见过的那个苍白少年,一袭白衣,总是沉默寡言地自他面前走过,然后脸上带着红晕离开。他抚摸着他的长发,总觉得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哥哥,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