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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34)

“你会御气?”他皱着眉头问尚食其。

尚食其有气无力地嗯哼一声,“别想了,把我自己御回去都没可能!”

月祁不客气地把他踹起来,敲了敲隔板:“西红,往飞舻那方向开,离那怪鸟越近越好。”

西红老神在在地哦了一声,一边摸索控制杆把整艘飞梭弄得颠来倒去,一边跟他说:“我听说周天之中的鸟一般都吃人。”

月祁奇道:“你也是好学生?”

西红不答。

月祁再接再厉:“那你说,天谴是不是打到什么,就算数了?”

西红疑惑地看着他。

月祁摇头:“都一副傻样。”回头对尚食其道,“待会儿帮我御气。我要去那只怪鸟背上。”

说着抹了把混着雨水的湿汗,提了裤腰往侧壁上爬。

尚食其一愣,一骨碌爬起来,热泪盈眶:“月孤大人,你……你甘愿牺牲自己救我们一命,恩情如同再造,请受我一拜!今后,每年我都去寻那怪鸟祭奠你!”

月祁不理睬他,只是忽然听到耳边的凄厉的凤鸣。远处,阳宸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小点,不知道它是怎么叫得那么响的。

月祁微微挑了挑嘴角。嘴边冷硬的刀伤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让他看上去像是在笑。

他终究转过头来,向着与阳宸完全相反的方向望去。巨大的怪鸟张开一侧翅膀,就有一条老龙那么大,翼展够得上戌辉号小半长。

此时两大巨物正面对上,只听得轰隆一声,船头龙骨上巨大的赤金凤凰被巨鸟的爪子一抓,如陶土般不堪一击,整个被绞成了奇怪的形状,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那保佑云中族的图腾被攥在蛊雕爪子中,几乎被整个从船体上剥离下来,飞舻被拉扯着翘高船头,两侧的冲撞犄角成了摆设,拿它毫无办法。

蛊雕不住拍打着翅膀。那巨翅一扬,巨大的桅杆连番倾倒,顷刻间就尖利的啸叫穿透了雷声,混着桅杆砸在甲板上的轰鸣。那翅膀激起的湍急气流传到他们这里,还让飞梭打着旋摔倒五丈之外。

而戌辉号的侧面船体中依次出现无数黑黝黝的洞口,不久,那些洞口中火光一闪,赤红色的流光纷纷以弧线划破黑暗的天空,密集地落在蛊雕身上。只可惜除了烟雾什么都没有留下。

“真要过去么老大!”尚食其咕咚咽了口口水,“这一死可是死一窝啊!”

月祁半蹲在舱壁上,右边膝盖顶着舱壁在狂风中稳如泰山,长发四散,一静一动杀气凛然,眼中剑光三尺。就在尚食其感其威严,要伏地跪拜他如此英俊的时候,他爬下来张口狂吐,把西红骂得狗血淋头,让她开稳一点。

西红一个女孩子,被骂了也没什么所谓,至多缩缩脖颈,该认错认错,该改正坚决不改,继续任那飞梭跌跌撞撞地往飞舻船头靠拢。整个飞舻几乎都要从中间断裂开来,自然没有人顾及得了小小的庚云号。

风里夹杂着火硝的味道,流云卷来一块块脱落的赤金板,碎片状地横空掠过,一行人时不时就得低头躲藏。火硝底下,还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尚食其心下一寒,“它是吃肉的!它真得要吃肉!”

月祁吼回去:“你还不够它填牙缝!怕死就滚一边去!”

尚食其眼睛一红,挺胸抬头:“胡说八道!我堂堂妖族五……”说着一块赤金板啪地飞过来,正拍在他脸上,月祁就看着那上头撞出一个凸印来。赤金板啪嗒掉下,尚食其脸上两道鼻血。

月祁忍不住哈哈大笑。尚食其一边掐住他的喉咙:“你还笑!”说着小心地探出头去,想在茫茫的云海里找阳宸,可是没找到,“凤儿那么小!那么柔弱……你怎么狠心把它丢出去!”

“我在他身上加了结界,没问题。”月祁正想推开他,突然看到顶上飘过阴影,正是那巨大的蛊雕,赶紧拢住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尚食其大叫:“你做什么!我清清白白一条汉子!”

月祁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耳光,翻身把他压在底下,警觉地打量着头顶。西红不知道怎么开的,钻到蛊雕和飞舻的肚子底下来了,这下子不用风刮,不论什么碎片都是往他们头上掉,在透明结界上划出一道道光弧。有时候,没引爆的或是打偏了的火龙弹都能砸下来,在结界上砰一声爆炸,气流晃得飞梭战战兢兢,可是火光却隔绝在圆弧形的结界外,来了几回尚食其就不怕了,在一旁看稀奇。

“也好。”月祁站起来拍拍裤头,“躲在他们底下能挡雷。”

“好黑的心!”尚食其啧啧两声,然后嘿然一笑,“不过我喜欢!劈死他丫的死云赞!”

“总会轮到我们。”月祁无动于衷,又一次爬到了舱壁上蹲着,“听着,等会儿我要在半空中布阵。我落在哪里,你就在哪里施法,御气将我接住,听到没有?”

尚食其警觉:“我觉得你挺重的。”

月祁大骂你才重。尚食其一揩鼻血:“行行行,我看着办吧。”

月祁眼神冷硬:“看着办?摔了我你当得起?”

尚食其做了个停战的手势,絮絮叨叨发着牢骚,坐在一边回忆御气的法术,不时念叨一句:“气术?最讨厌了!”

那蛊雕其时悬停在飞舻前舱,硕大的两爪勾住最前方的冲撞犄角,把自己整个固定在飞舻前头,然后拼命拍动着翅膀,将飞梭往云层底下拖。尚食其啧啧两声:“这大概是要把戌辉号拖回巢里腌一下慢慢吃吧……等等!凤儿!看!凤儿!”

月祁回头:“哪儿?”

尚食其紧张得不行:“那儿!那儿!戌辉号左舷!它怎么飞到那里去了?!”

“一定是气流的缘故……” 月祁低骂蠢材。

尚食其毫不留情地回嘴:“你才蠢!”

月祁无话可说,让西红赶紧拉高,拉高。西红默默照做,结果用力过猛把操纵杆掰断了,这下张着樱桃小口望着控制台发呆。月祁一拍隔板:“呆什么呆?集中精神!”

西红一不做二不休,把断杆人不知鬼不觉地藏裙子里,然后有意无意挡着他的视线假装很忙碌地在操纵。飞梭就摇摇晃晃慢慢吞吞地往左上飞。蛊雕一呼一吸就是两场大风,飞梭时进时退,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飞舻的阴影,出现在左舷上方,但是方向很凑巧,眼见要往蛊雕的嘴里撞上去了。月祁气得恨不得扇西红两个耳光:“眼睛呢?你不会看么?”

这时候离蛊雕只有五十丈远,那身躯就跟座小山似的,大家都闻到那股恶臭的腥味,西红就捂着鼻子装聋,不论月祁怎么骂将都是:“啊?啊?听不见!听不见!再说一遍!”不单有蛊雕鸟时不时的高叫打掩护,还有头顶阵阵响雷,西红不禁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把月祁都磨得没了脾气。后舱,尚食其已经结出藤蔓打算将不远处的阳宸拖回来。阳宸像只风筝似的,飞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隔着几十丈都能感受到他停留在月祁脸上的那哀怨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