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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孤家是个受(22)

云赞望了一眼云英屏障外的飞梭。那艘飞梭在刚才一翻撞击中撞掉了左面风翼,现在只靠一张风翼勉强保持平衡,看上去破破烂烂好不可怜。

“那就把轨道收回来,告诉他回收取消。”

“报告常吉士,庚云号飞梭续航能力不到一刻钟!”

云赞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一片凌冽:“这种天气里回收太危险了,有可能危及戊辉号——就按我的话办!”

说完拔出佩剑,喃喃低语:“为国殉葬……是光荣的事。云须,云中君必会听闻你的名。”

飞梭中。

“就是缺根绳子而已嘛!”尚食其打破了沉默。“这算什么大事!”

云中人七窍生烟口鼻流血。月祁终于正眼看他:“你有办法?”

尚食其哈哈一笑,“办法?”说着一把拉开舱门,云中人想阻止都来不及。众人只觉一股妖异的吸力只把人往外吸,赶紧抱牢手边的东西,寒气与雨水一道打进舱内。

风雨惊雷一下子湮灭了人声。尚食其朝月祁喊了几句,对方完全听不到,只好打起手势。月祁半蒙半猜,强忍着吐意转移到舱门边上。尚食其提着他的耳朵大叫:“抱住我的腿!”

外头的寒风哗哗往里灌。月祁被打湿了衣衫,分外不快,但还是照他的话抱住了他的腰。尚食其借力探出半个身体,不知在舱壁上干什么,月祁只听到他在外面大骂:“飞快一点快一点!冻死人了!”

等飞梭转到轨道平行,月祁抱着他的腰,突然发现他腰上的花纹发起亮来。这家伙上身赤裸,只穿着一条不知什么材质做的黑色长裤,说是裤子,也就是两匹布自上而下松松缠绕着,裤腿肥大,在脚腕上打了个结,一拽就要掉了。露出来的皮肤上则到处都是勾缠的纹身。此时,这些墨绿色的纹身似乎在他眼皮子底下流淌起来……

月祁以为是飞梭太震,震得自己眼花。

尚食其立刻就缩了回来,一把拉上舱门跺跺脚,浑身发抖:“冷啊……”

月祁回到之前的位置绞着衣服:“你做了什么?”

尚食其得意地摇了摇脖子,对着布满蛛网般裂痕的云英屏障一努嘴:“看!”

月祁阳宸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一条手臂粗的藤蔓似有神知一般,在倾盆大雨中往飞梭顽强地蔓延。长势实在喜人惊人。

“我种的花藤,比你们那赤金链子牢靠多了!还能开花!很好看的!”尚食其得意洋洋。

云中人却面色雪白:“可是这藤蔓钩不住轨道……而且,对面已经打出旗语回收中断,轨道在后撤……”

“什么意思?”尚食其一愣,随即大怒,“他们不要我们了么!”

月祁拦住他:“钩子好说。你只管往前开,保管勾得住。”

“别说这样的大话!”尚食其瞪他一眼,“我就是本领通天,也不可能让菟丝子长出那样的钩子来!”

月祁不理会,只催促云中人往前开。对面回收室朝他连打旗语不成,吓得赶紧报告云赞。庶吉士一愣:“他收到军令却要强行对接?!……呃那是什么?绿绿的那个!”

云赞已经先他一步下达命令:“停止回收轨道!快!快去做好一切准备防止庚云号撞击!”

说话间,那藤蔓已经飞速地伸长到方才赤金锁的长度,云中人瞟了一眼月祁:“真的……没事?”

月祁嗯了一声,有点不耐烦:“快去。做好你自己的事。”

云中人提气屏息,缓缓向飞舻靠拢。

待到那藤蔓攀着轨道向上,直触上飞舻舱口,尚食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那寒意直刺入骨髓扎入心底,比最寒冷的冬天都要让人觉得荒凉寂寞。

整条菟丝子在他眼皮底下从绿色退成了苍白色,细看是结了寒霜,但是对面攀着舱门的那一头率先结冻,冻成了一坨冰渣,牢牢地黏在飞梭上。

月祁笑。

“这回没问题了。等着他们往回拉吧。”

16、征用

飞梭一到接收室,一行人就晃晃悠悠爬出外头,踩着满地冰水冷雨狂吐一番。而接受室中的云中人则着急取来发红发烫的工具,将前舱割开。前舱被撞得严重变形,受伤的云须卡在里头,血流不止。等到云赞匆匆赶来的时候,才被人从里头救出,抬到担架上。

云赞握住他的手:“……你辛苦了。”

云须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此时强撑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纯白发光的海贝交到他手里。云赞叹了口气:“你做得很好,等回到北冥,我会把你做的……都奏明云中君。千万要挺住。”

云须这才闭上了眼睛,任人抬走。

他前脚刚走,尚食其便跌跌撞撞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斗篷领子:“操你奶奶的熊!现在在这儿充什么好人!刚才下命令收回轨道、随我们去死的不就是你么!”

庶吉士咣当一声拔剑上前:“汝河人,胆敢在此放肆!”

“我呸!操你奶奶的熊!”尚食其狠狠唾了一口。

云赞额角青筋直跳,眉目上都堆叠着火气。他出身世家,恪守武道,是帝国最年轻的常吉士,戌辉号首航的任务,云中君根本没有考虑其他的人选,直接交予他手里。这十多天来,全船上下即使刚开始还有嫌他资历尚浅的,此时都心服口服。现在当着僚属的面,被尚食其羞辱,简直就想与他决斗。

只是考虑到一切以任务为重,才勉强忍气吞声,淡淡道:“你们没听到么?妖族远来是客,既然发话,云赞不敢不从——来人,牵吾大母的熊来!”

尚食其一愣,狠狠松开他的斗篷领子,哼了一声,顾自扶着墙继续吐。云赞又叫了几个随舰医官,在接受室隔壁的小舱中安排众人休息。

月祁一行都头晕脑胀,来不及与他见礼,他也就体贴地出舱,与庶吉士在中央甲板等候。

“庶吉士,里头除了云须带来的妖族人,还有四位上清神使。我只认得出那个穿月白衣衫的,似是月宫族人,刚才应该是他紧急之中把花藤冻牢在接收舱外,至于其他三个……”云赞攒眉,“我眼见尚浅,认不出来,请庶吉士赐教。”

庶吉士年龄比他大一轮,人前为了维护云赞的威仪,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人后,云赞对这个前辈十分谦恭。

庶吉士忙称不敢:“报告常吉士,那女子身着红衣,当是日宫中人,那男子我也看不出来……至于那鸾鸟,我没有见过,不过听说上清天中,鸾鸟为崇极天宫所有,当是飞天大帝的神使吧。”

“日神,月神,飞天大帝……”云赞顿觉棘手,有些心虚,“好奇怪的使团。不知他们下界有什么旨意,不可怠慢啊。”

小舱室里,月祁总算缓过一口气,喝了几盏茶水压惊,赶紧把几个妄图给阳宸尸体看病的医官赶出去。尚食其指着自己的膝盖:“我这伤还没包扎完呢!”

月祁不动声色,差点把他也丢了出去。

尚食其赶忙诶诶诶:“大家客气点客气点……在下尚食其,敢问神使自哪宫来,往哪里去?”说着往自己膝盖上种了一株草。那草长得极快,一呼吸间就生根发芽抽茎开花,然后又迅速凋谢脱落,底下,皮肤光洁如新,连裤子都给他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