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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爬墙记(原名:君似云去且休归(76)

青年的腿一软,身子晃了一下,一被揭穿,便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跋扈,惊惶道:“求求你,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方老爷!”

宁弦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连名字她也未曾注意过的杜大公子,用那张她熟悉的脸,如此卑微而又荒唐的请求着,这眉,这眼,在这个人的身上,都让她感到悲哀。

门外的丫头显然已经见过很多次郎中被赶出房间,因此听到召唤却并未进来,宁弦抓着那人的手腕,狠狠而又悲哀地紧紧咬牙,不自觉地将他握得生痛,他却不敢再嚷。

东篱适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宁弦。”

她回神,吸了口气,缓缓松开他的手,微微扯开一个冷硬的笑容,“还未请教大名?”“杜……杜筝年。你是慈笙的朋友?你帮帮忙,不要说出去好不好?方老爷知道我冒充他儿子,会杀了我的——”

“哦?那你为什么还要冒充?”

宁弦脸上冷冷的笑容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杜筝年搞不清楚这女人为什么这样一副复杂而又愤恨的眼神,摸不透,只好老实说道:“我,我只是在路上遇到那对母子,一起走了一段路……他们病了又不关我的事,我还很好心地找人替他们埋了,才没有暴尸荒野,反正人死了,我来替一下有什么关系……”

“怎么,当方家的儿子这么好,让你连自己姓什么也忘记了?”宁弦的声音有一瞬间艰涩,东篱注意到了,杜筝年却没有发觉,“方家镖局那么大,我当他儿子,让他开心一下,赚点银子有什么错——拜托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再捞一笔就走的,我欠了好多银子,还了我就可以回家——”宁弦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厚实的木桌喀喀断裂,杜筝年白着脸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这样的人是慈笙的哥哥?

为什么同胞的兄弟,有着这样相似的外贸,却如此不同?

如果没有这样的哥哥,杜家就不会归附,慈笙就不必抵债,也不会遇见她——如果不曾遇见她,慈笙依然还是那个温淡平和的人,温如玉,淡如菊,过着平静的生活——现在,就会活得好好的。

她抬起头,咽下喉咙里的艰涩,逼问道:“杜筝年,难道你就没有回家看过一眼?”“什么……我背了那么多债,我怎么能回家……我回不回去又关你什么事,你不过是慈笙的女人吧?干吗这么针对我,不是被他甩了吧……”他唯唯诺诺着,却仍旧不肯服一句软,宁弦冷冷地打断他,“闭嘴!你还有脸提起慈笙!杜帮现在什么样你知道吗?慈笙死了你知道吗!?”杜筝年脸色一变,声音惊愕而微颤,“慈笙死了……?怎么可能?”

“对,他死了!”宁弦上前一步双手抓住他的衣领,“他是你杀的!是你和我害死他的!!”

“他是你杀的!是你和我害死他的!!”

杜筝年一滞,猛地甩开宁弦,“你胡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你胡说的,你一定是胡说的,他不是什么都好吗?又乖,又听话,从来不得罪人不惹麻烦,整天一副乖孩子模样,所有人都宠着他,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死?”

宁弦冷冷地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嘴脸,心里的某处,狠狠地痛,冷到彻骨。她抬手,用力给了杜筝年一拳,打得他跌回床上,她盯住他,再次一字一顿道:“杜、慈、笙、死、了。”

杜筝年捂着脸愣住,终于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

东篱先生走过来,轻轻拍拍宁弦的肩,来到杜筝年跟前,“那么,不管你是杜公子还是方少爷,我该替你诊治了。”

“不,我不需要,你走开!”

东篱先生直起身,淡淡笑道:“看公子这气色,虽然苍白,但无阴黄暗淡,脚步虚浮,但不致摇晃,应该是长期沉溺放纵的生活所致——公子,只是在装病不成?”

“我,我才没有装病!总之你们出去!都走!”

“走?”宁弦冷笑一下,“你‘病’得这么严重,我怎么能走?这大概是我能为慈笙做的唯一一件事……好好的治一治你的‘病’![方少爷]如果不想被方老爷杀了,最好接受医治,嗯?”她冷冷的笑容里泛起一点点苦,对,这是她能够为慈笙做的唯一一件事,在他死后。她和他,都是害死慈笙的凶手!

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第六十九章 镖局少爷

鬼绝子不愧是江湖上的神医,虽然为人古怪些,“毛病”又多,但手到病除。当日方老爷就被允许见了方少爷一面,看起来的确是精神好了许多,哪儿也不喊痛,也不再软着身子骨站不起来。不过随后方老爷就再次被请出去,用鬼绝子的话说,在完全治愈除去病根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更不希望方老爷的一时惯宠,让方少爷的病加重。

郎中这种东西,就是你亲人的安危捏在他手上,于是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方少爷的房间被迁到镖局西门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了——也就是说,东篱老不休带着宁弦离家整整两天两夜,他不回来,居然宁弦也不知道回来一趟!

凤报胸站在始终没有人出现的后门口,身上的寒气一阵阵散发。花花猫着腰从他身后摸索而过——他又摸索回来了——抱着一碗红豆粥在凤身后冰了冰,猫走,喝冰粥。

——不等了,他去找!

“你知道去哪儿找吗?”木鸢立刻就发现他的意图。

“只有你这个瞎子会不知道。”

那日来的几个人衣服上,都有着同样的标志——方氏镖局。

方氏镖局在此地十分有名,所处的街道也熙攘繁华,凤还未走近方氏镖局,就看到前面宁弦气急败坏地跑过。他匆忙赶过去,“宁弦你在——”

“凤?”宁弦只稍稍一停,便拉起他继续跑,“过来帮我忙!”

被急匆匆地拉到一家赌馆,宁弦才刚进门,有某个人便警觉地发现她,急忙从后门跑出去——“你给我站住!”

她放弃拨开吵闹拥挤的人群,直接从众人头顶一翻而过,凤微微蹙眉,完全不明白她在追什么人,只好跟着跃过去。

从后门进入一条巷子,以宁弦的脚程就算不用轻功也很快缩进了距离,前方那人看起来瘦瘦弱弱,却惯于逃命,脚下玩命似的跑得飞快。宁弦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盘子大的石头,运足了力扔过去——

“叫你站住你耳聋啊!?”

石头非常有准头地砸在那人头上,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抽搐。宁弦跑过去,对着地上的人狠狠踹了两脚,“找死啊!?警告过你不许出门!见了我还敢跑!??”补一脚,再补一脚——凤跟着走过来,很快便发现宁弦的神情……似乎,又介于断弦的边缘了吗?

虽然没兴趣管地上的人是死是活,不过宁弦既然在追,显然还是不要就这么死了比较好吧?如果让她再这么踢下去,还真是难保。他按住宁弦的肩,“你再踢他会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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