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尘寰(150)

我哑然失笑,原本以为自己一直心有不甘,原来,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悄悄走进了我的心里啊……胡夜鸣,胡夜鸣!!!

这一刻,我再无怨恨,即使是死,我也会笑着死。

于是,我睁开眼睛,向着正用剑尖在我身上“绘画”的女子道:“红蔷是吧?”

她的剑尖一顿,随即恶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果然是四哥的首尾。

“四哥喝醉了的时候,喊过你的名字。”

她听完后,哈哈大笑,那笑声,凄厉的如同夜空中的枭鸟:“他是不是这样说的,红蔷倒酒,哈哈哈,在他心中,我永远是他的一个倒酒的下人,而你永远是他藏在心里的宝贝。”她又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们有一样的脸,为什么他只会看着我的脸喝酒,却从不碰我一下呢,哪怕我主动送上门去,他也会将我丢出来,说我给你提鞋都不配。哈哈哈,今天我就看一看,是谁不配给谁提鞋,你求我啊,你求我啊,求得我高兴了,我就放会放了你。”

这个女人疯了!

我用可怜的眼光看着她,她似乎也查觉出来,恼羞成怒道:“啧,看这一身雪白的好皮肤,难怪你这么招人爱呢,若我是男人,怕是都不忍心杀你了。听说你勾搭上的男人不止四公子一个,你还有一个姘头,好象是什么第一剑吧,为你要死要活,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他会不会伤心啊?”

我还未说话,只听得窗外有人接声道:“会,而且是伤痛欲绝。”一道银光自窗棂而入,正打在红蔷的拿剑的手腕上,红蔷疼的一缩手,人影一晃,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站到了她和我之间。

先扯了棉被盖在我身上,当看到我身上的伤痕时,他的眼光变得十分狠厉起来。他转过身向红蔷道:“在下就是‘什么第一剑’,姑娘要不要试试我手中的剑查验一下?”

红蔷不理他,只是盯着我,满脸的嘲讽:“真替你相公可怜,这绿帽子怕是已经顶着天了。”

一句话,说得我无地自容。

我虽然只与胡夜鸣一个人亲热过,可这个身体,不仅四哥看过,而且刚刚,骆尘净也看到了。虽说算不让给胡夜鸣戴绿帽子,可到底不太好。

我无话可说,骆尘净冷冷道:“我和月西发乎情止于礼,从未做过逾理之事。倒是姑娘,曾送货上门,照此看,姑娘以后的相公,怕是真的要勉不了绿帽加顶了。”

我有些傻眼了,我和骆尘净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不知道他也有如此毒舌的时候。

红蔷更是气的直哆嗦,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骆尘净又道:“明明是同一张脸,月西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心生爱怜。怎么长你身上,看着就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呢,难怪杜月楼连碰都懒得碰你了。”

这句更是捅到了红蔷的伤口上,红蔷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也顾不得手上有伤了,挥着剑就冲骆尘净刺了过来,骆尘净自然也是拨剑相向。

大概是红蔷和骆尘净相差太远吧,两人交手了一个回合,红蔷手中的剑就被骆尘净给削飞了。他的剑去势不减,看样子是要杀了红蔷,我连忙喊道:“不要杀她!”

骆尘净的剑悬在了半空中,受了惊吓的红蔷没有逃走,而是坐到地上,开始啕嚎大哭。

我伤口疼的厉害,而且流血流的我头脑开始发晕,勉勉强强的支撑着身体不倒已经够费劲了,但又不忍红蔷就这样死掉了,只好强打了精神说:“也是个可怜人,放她走吧。”

骆尘净也注意到了棉被下渐渐渗出的血迹,立刻提起红蔷,飞身出门,然后红蔷的哭声就消失在墙外了,只一眨眼功夫,骆尘净自己又回来了。

把门窗关好,骆尘净站在床前,柔声道:“月西,你乖乖别动,我帮你包扎伤口。”

我摇着沉重的头:“有伤药吗,给我,我自己来。”

骆尘净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两个药包放在床上:“都是治伤的,抹完了用布条系好。”说罢,将床单截下来一块,撕成了一条一条的,也放到了我够得着的地方。

“我去看看,给你再找床被褥。”

还没等他说完,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往后一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拥有意识,是疼醒的,胸口处那火辣辣的疼,好象有人将辣椒面洒在了上面一样。

我呻吟着睁开眼,看到的是昏黄烛光下,正倚在床头假寐的骆尘净。一刹那,我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全是温暖和感动。

一听见有动静,他连忙睁开眼,嘱咐我道:“别动,小心伤口裂开,要什么吩咐我,我给你拿。”

我摇摇头:“什么也不要,天怎么又黑了,我睡了一天?”

“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骆尘净拿过一碟小点心,掰了一块递到我嘴边。

我摇摇头:“不饿,只是有点渴。”

骆尘净拿杯子倒了一点温水,用棉花蘸了蘸,在我唇上润了润:“你失血太多,自然会觉得渴。现在还有的地方在流血,你还不能喝水,喝水会加速流血。等伤口长好了,你才能喝。”

只谈了这几句话,我就又觉得头又发晕,眼皮也沉的厉害,只好闭上了眼睛。

屋中沉寂了好大一会儿,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我听到骆尘净的声音轻轻响起:“月西,和我走吧。纵是被千夫所指,也强过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一句话,就让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如果换做是两年前的杜月西,听到这句话会欢喜的心花怒放,可换成现在的杜月西,已经成亲了的杜月西……

除了流泪,我还能做什么?

骆尘净的手指温柔的拂到我的脸上,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月西,昨晚那么凶险,你险些送了一条命,你不再欠他什么了,昨晚那一命足可以抵消一切。月西,和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愿离你远远的,看你痛苦却帮不了你,也不愿意听到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遭遇各种不幸的消息。月西……”

不,不!我在心中无言的呐喊。

我和胡夜鸣,没有谁欠谁,谁不欠谁的。和他在一起,是我同意的,是我点了头的,他没有强我半分。而在琅上天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平稳最幸福的时候,胡夜鸣,给了我许多,许多,多到,我无法不慢慢的接受他,不慢慢的爱上他。

流着泪,我嘶哑着声音艰难道:“上次他回来的时候,我问他会不会离开我,他说不会,他会永远陪着我。他问我,我会不会离开他,我说,既然做了夫妻,那就一直做下去吧,做一辈子。”

有温热的泪珠滴在我的手上,我不敢眼开眼睛去看骆尘净,忍着心中的悲伤,继续说道:“他是个好人,我不能把让人嘲笑被人不耻的坏名声丢给他,我和他做了两年夫妻,过的很好,很好……”我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都有些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