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们去哪儿?看电影吗?我知道有部不错的片子。
我们似乎只说一起来吃饭。
是吗?那么计划变更。
你有时也会粗心,雷。
怎么?
我今晚有课。
有关系吗?
有,会被记旷课。
噢,那你还是不去?
雷的手插在兜里,邪气的扬着眉,嘴唇划出很好看的弧度。
还能说什么?就当被你拐骗了。
雷眼中的笑变得很浓。
开心点,我保证那是部好片子。
**
晚上的片子是《暴雨骄阳》。
雷握着钴放在扶手上的手,皮肤细致,却冰凉。
呼机在黑暗中响起,钴用空着的手按下键,莹绿色的光屏上只有四个字:你逃不了。
没有落款。
雷感到掌中那冰冷的手有一瞬间颤动,但在荧幕昏暗的光照下钴的表情依旧是淡漠。
有事?
不,没有。
钴将视线继续放在屏幕上,屏幕上的男孩子正用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钴的心思已经不再
这里。
Call机又响过几次,她没有再看。
雷掌中的手不断被传递温暖,渐渐接近了雷的手温,而另一只手,却越来越冰。
阿钴,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钴垂下眼,没有回答。
**
阿钴,如果我们之中注定有一个逃不了,就让我去吧,我不能让我最爱的你去地狱。
那句话钴永远都会记得。
而说那句话的人,现在却在把她拖回地狱。
**
突来的温暖惊动了钴,雷正拉过她另一只冷透的手,一起放入掌中,她久久的看着眼前
这个男人,这并不是一张十分帅气或英俊的脸,但有着适度刚毅的线条,漂亮的高挺的鼻梁,
属于那种很男性化,很有味道的类型。
钴惊觉自己竟这样看着他出起神来,雷没有显出任何的不自在,扬着嘴角。
阿钴,终于看见你淡漠之外的表情。
钴第一次紧握这双温暖的手。
有挣扎就会有痛苦。
但她不能回去,她想和雷在一起。
野兽Ⅲ
雨从地板上爬起来,感觉肩膀有些酸痛。天已经暗了,屋里依旧狼藉一片,只有小说被
整齐的整理在一旁。
非坐在墙角看着她,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只有这样看着她的存在才能让
自己平静。他稍长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和嘴角的青紫有深色的血迹,身上几处血液还未干涸的伤口开始和衬衣粘在一起。
"非。"
雨跪坐在他身边,伸手碰触他的脸,"你打架了?"
"我只是回了趟家,他们一直找我个没完。"
非稍稍别开头。
雨什么也没再说,去取来药箱。她一直为非备着药箱,很多年,他们太过清楚彼此身后
的伤口。
"下雨了。"
下雨了,夏末突来的暴雨。
雨合上药箱,走到阳台,大滴的冰冷雨水很快砸透了她的衣服,在她的皮肤上砸成一片
水膜,顺着四肢向下飞淌。
非倚在门边默默看她,毫不阻拦。他伸手去摸烟,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手收回来。
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雨常说。所以他从不在跟雨一起时抽烟。他不在乎身体,但他在
乎雨。
雨水像是要浇透她的皮肤砸进血液,流淌的悲哀。她的神情渐渐麻木,视线从远方渐渐
移向混浊积水的黄泥地面,另非陌生又熟悉的平静。
距疯狂一步之遥的平静。
非一把拉回她,扯到自己面前。
"你想做什么?"
雨定定回视他,眼睛死一般麻木。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但你不能分不清自己是谁。雨,你不是妄。"
非眼中有野兽的锋芒。
****
消失了吗?
我凝视着空荡的铁笼,巨大,坚固的牢笼。
多少次他险些破笼而出,
在每一个心惊胆颤的夜,一个人颤抖。害怕醒来时它已在我面前,咬断我的喉咙。撕裂我的思绪,然后,
成为我。
可是它现在消失了。我所饲养的野兽。
不用在害怕了吗?
都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它消失了。
这里只剩下我,在一片黑暗中,在这巨大的了牢笼。
雨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分明感觉到另一种情绪占领了她,妄的麻木。
妄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几天来雨什么也不能做,同学和老师都变成在另一个世
界喧嚣的影子,而她却在妄的疯狂与麻木的矛盾中越陷越深。她需要非,只有他能将她拔出妄所布置的泥潭,然而非不在。她已经3天没见过他。
雨感受着心绪的沉沦,在妄的冰冷粘腻的麻木中窒息,融合。
非在临近放学时打来了电话。
雨拿起话筒,用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雨而不是妄。
"雨,奈丽去过学校吗?她找没找你的麻烦?!"
"奈丽?"
"你们学校那个前几天和我一起的女人。"
"没见到。"
雨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空屋里的回声。
"雨,你的状态很糟。"非的声音沉下来,"我们得去找奈丽,你自己回家,别乱跑。
还有,见到奈丽离她远些。"
雨默默的听,默默的扣上电话,默默回家,她像是在水底听见了非的声音而睁开了眼,
却没有醒来。
****
雨在门口习惯性的掏出钥匙,又缓缓放回去。
门锁是开的。
雨慢慢推开家门。
"想不到等来的是你。"
奈丽靠在桌边,脸色憔悴。她偷了非的钥匙。
"都是因为你,非才会不要我!"
"没有我,非也不会要你。"雨的声音沉静而冰冷,视线从奈丽苍白的脸移向地上一滩
刺目的腥红和奈丽割翻了皮肉的手腕。
她看了一眼被扯断的电话线,神情冷淡的准备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站住!"
雨回头,沉静的眼神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没必要听你的命令,但还是告诉你,你就算死在这里,非也不会在乎你。"
"你好残忍,在这种情形下你也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吗!?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冷漠的
人,为什么?我根本没惹到你!"
"你弄脏了地板。"雨的眼里只有麻木,"血迹很难清洗。"
她已经不想在和奈丽废话下去,开门走出房间。
阳光Ⅰ
非踩灭了第七个烟蒂,烦躁的朝那栋白色建筑物望了一眼,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里
呆了多久,只是还不想离开,也没打算进去看奈丽。
在非刚拿出第八根烟准备点着时,他听到那个平和明晰的声音,"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