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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鱼(3)

吃完饭我们去哪儿?看电影吗?我知道有部不错的片子。

我们似乎只说一起来吃饭。

是吗?那么计划变更。

你有时也会粗心,雷。

怎么?

我今晚有课。

有关系吗?

有,会被记旷课。

噢,那你还是不去?

雷的手插在兜里,邪气的扬着眉,嘴唇划出很好看的弧度。

还能说什么?就当被你拐骗了。

雷眼中的笑变得很浓。

开心点,我保证那是部好片子。

**

晚上的片子是《暴雨骄阳》。

雷握着钴放在扶手上的手,皮肤细致,却冰凉。

呼机在黑暗中响起,钴用空着的手按下键,莹绿色的光屏上只有四个字:你逃不了。

没有落款。

雷感到掌中那冰冷的手有一瞬间颤动,但在荧幕昏暗的光照下钴的表情依旧是淡漠。

有事?

不,没有。

钴将视线继续放在屏幕上,屏幕上的男孩子正用枪对准了自己的头。钴的心思已经不再

这里。

Call机又响过几次,她没有再看。

雷掌中的手不断被传递温暖,渐渐接近了雷的手温,而另一只手,却越来越冰。

阿钴,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钴垂下眼,没有回答。

**

阿钴,如果我们之中注定有一个逃不了,就让我去吧,我不能让我最爱的你去地狱。

那句话钴永远都会记得。

而说那句话的人,现在却在把她拖回地狱。

**

突来的温暖惊动了钴,雷正拉过她另一只冷透的手,一起放入掌中,她久久的看着眼前

这个男人,这并不是一张十分帅气或英俊的脸,但有着适度刚毅的线条,漂亮的高挺的鼻梁,

属于那种很男性化,很有味道的类型。

钴惊觉自己竟这样看着他出起神来,雷没有显出任何的不自在,扬着嘴角。

阿钴,终于看见你淡漠之外的表情。

钴第一次紧握这双温暖的手。

有挣扎就会有痛苦。

但她不能回去,她想和雷在一起。

野兽Ⅲ

雨从地板上爬起来,感觉肩膀有些酸痛。天已经暗了,屋里依旧狼藉一片,只有小说被

整齐的整理在一旁。

非坐在墙角看着她,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只有这样看着她的存在才能让

自己平静。他稍长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和嘴角的青紫有深色的血迹,身上几处血液还未干涸的伤口开始和衬衣粘在一起。

"非。"

雨跪坐在他身边,伸手碰触他的脸,"你打架了?"

"我只是回了趟家,他们一直找我个没完。"

非稍稍别开头。

雨什么也没再说,去取来药箱。她一直为非备着药箱,很多年,他们太过清楚彼此身后

的伤口。

"下雨了。"

下雨了,夏末突来的暴雨。

雨合上药箱,走到阳台,大滴的冰冷雨水很快砸透了她的衣服,在她的皮肤上砸成一片

水膜,顺着四肢向下飞淌。

非倚在门边默默看她,毫不阻拦。他伸手去摸烟,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手收回来。

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雨常说。所以他从不在跟雨一起时抽烟。他不在乎身体,但他在

乎雨。

雨水像是要浇透她的皮肤砸进血液,流淌的悲哀。她的神情渐渐麻木,视线从远方渐渐

移向混浊积水的黄泥地面,另非陌生又熟悉的平静。

距疯狂一步之遥的平静。

非一把拉回她,扯到自己面前。

"你想做什么?"

雨定定回视他,眼睛死一般麻木。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但你不能分不清自己是谁。雨,你不是妄。"

非眼中有野兽的锋芒。

****

消失了吗?

我凝视着空荡的铁笼,巨大,坚固的牢笼。

多少次他险些破笼而出,

在每一个心惊胆颤的夜,一个人颤抖。害怕醒来时它已在我面前,咬断我的喉咙。撕裂我的思绪,然后,

成为我。

可是它现在消失了。我所饲养的野兽。

不用在害怕了吗?

都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它消失了。

这里只剩下我,在一片黑暗中,在这巨大的了牢笼。

雨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分明感觉到另一种情绪占领了她,妄的麻木。

妄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几天来雨什么也不能做,同学和老师都变成在另一个世

界喧嚣的影子,而她却在妄的疯狂与麻木的矛盾中越陷越深。她需要非,只有他能将她拔出妄所布置的泥潭,然而非不在。她已经3天没见过他。

雨感受着心绪的沉沦,在妄的冰冷粘腻的麻木中窒息,融合。

非在临近放学时打来了电话。

雨拿起话筒,用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是雨而不是妄。

"雨,奈丽去过学校吗?她找没找你的麻烦?!"

"奈丽?"

"你们学校那个前几天和我一起的女人。"

"没见到。"

雨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空屋里的回声。

"雨,你的状态很糟。"非的声音沉下来,"我们得去找奈丽,你自己回家,别乱跑。

还有,见到奈丽离她远些。"

雨默默的听,默默的扣上电话,默默回家,她像是在水底听见了非的声音而睁开了眼,

却没有醒来。

****

雨在门口习惯性的掏出钥匙,又缓缓放回去。

门锁是开的。

雨慢慢推开家门。

"想不到等来的是你。"

奈丽靠在桌边,脸色憔悴。她偷了非的钥匙。

"都是因为你,非才会不要我!"

"没有我,非也不会要你。"雨的声音沉静而冰冷,视线从奈丽苍白的脸移向地上一滩

刺目的腥红和奈丽割翻了皮肉的手腕。

她看了一眼被扯断的电话线,神情冷淡的准备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站住!"

雨回头,沉静的眼神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没必要听你的命令,但还是告诉你,你就算死在这里,非也不会在乎你。"

"你好残忍,在这种情形下你也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吗!?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冷漠的

人,为什么?我根本没惹到你!"

"你弄脏了地板。"雨的眼里只有麻木,"血迹很难清洗。"

她已经不想在和奈丽废话下去,开门走出房间。

阳光Ⅰ

非踩灭了第七个烟蒂,烦躁的朝那栋白色建筑物望了一眼,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里

呆了多久,只是还不想离开,也没打算进去看奈丽。

在非刚拿出第八根烟准备点着时,他听到那个平和明晰的声音,"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