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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春事几何空(2)

墨荷犹自疑惑着这个少女的来历,史书杰已叹了口气,对墨荷说道:“如今世道混乱,确实让人忧心。这位姑娘也你境遇相似,与老母离乡投亲却遇上强盗,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你们俩人在此相遇也是缘分,彼此互相照应,安慰一下,莫要再伤心了。”

默……

听说这个强盗路线的说辞是白狐姐姐惯用的,难道说还是个流传版本不成……

史书杰引墨荷坐下来,这屋里只有一个凳子,蓝衣少女坐在床上,墨荷便坐在桌旁。“我去准备些食物,两位姑娘先将就吃些。”墨荷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那姑娘倒似很高兴,用力点点头。史书杰转身出了房间,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种故事,只有那种木鱼脑袋的呆书生才会相信。更何况一个晚上遇上两个?

墨荷警戒的打量着那个蓝衣少女,是人?是妖?莫不是要来跟他抢这块肥肉?几番探查甚至暗自较劲,却丝毫看不出这少女的来路。似人多些,却又有些灵气,仿佛蕴蕴无限,难以猜测。

那少女对他的目光也不回避,好奇的回视,明明和他一样来路可疑,偏偏笑得坦荡清爽。明明一张称不上绝世的脸,见惯了各种千娇百媚的狐妖的墨荷,偏偏会被她这一笑闪得有点恍惚。

疑惑间史书杰已经端了托盘,放两碗白米几个清汤小菜,都是白天时来帮忙的仆妇做好,临时热了热。

“先吃点东西,也好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再作打算,帮两位姑娘想想办法……”他放下饭菜,将桌子往床边挪了挪,又看看这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不过今夜就要委屈两位姑娘一起睡……”

“哐当”一声,墨荷拿起的碗又从手中跌回桌子上。

“姑娘?”史书杰担忧的唤了他一声。

墨荷脸色铁青的看看对面的蓝衣少女,却不能在这书生面前露了破绽,“没……没事……”自我安慰,怕什么,自己又不是母的,怎么着吃亏的也不是他……可是,要他跟一个完全不知来路似妖非妖的可疑人物同床共枕,对狐狸来说怎么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还没有问两位姑娘芳名?”

墨荷略一停,优柔低声道:“奴家小荷。”顺便抛个媚眼——没反应。再抛!

“小荷姑娘,你的眼睛莫不是进了沙子……啊,一定是方才哭了太久,若是有不适,用凉水敷一下会好很多……”

默……

低头吃饭。呕~~青菜米饭,哪里咽得下去……偷瞄一眼,那个女人倒是吃得很欢。

史书杰又转向蓝衣少女,“那这位姑娘……?”

少女咬着筷子,似乎有些为难,思索了半天,仍是有些迟疑,“嗯……我是有名字,可是我家里人总不允许外人喊我的名字……”

史书杰缓缓点头,似乎表示理解,微笑问:“那其他人都怎么称呼姑娘呢?”

少女想了想,“称呼很多啊……不同的人要对我用不同的称呼,嗯,有……”

墨荷看着她扳起来的一两三四根手指,直想翻白眼,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啊?

史书杰耐心的等她数完,“看来,姑娘的家里倒是规矩颇为严格。”

这一回,她爽快点头。

规矩如此严格繁复的地方,非富即贵,何况不允许外人直呼姓名的地位。史书杰是读书人,自然理解,墨荷却只是个兽类,又道行不深入世不久,干脆道:“那这样喽,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怎么念,我们用相似的字音来喊你,不就得了?”

听来有些胡闹,那少女却高兴的允了,在桌上空写了两个字。史书杰见她本人都不在意,也就不罗嗦,看着她写完,浅笑一下温声道:“那……便喊姑娘‘青雀’,可好?”便说,便也在桌上空写下“雀”字。

青雀开心的点了点头,笑容里干净得仿佛连一丝杂质也看不到。

墨荷越发的肯定她绝非人类,人类他见得不少,但是没有人会有这么干净纯粹的笑容。她究竟是哪个深山老林深海湖底钻出来的?

眼见到嘴的肥肉,怎么能被抢?

墨荷眼中凶光暗露,朝青雀投了过去。转脸,一面向史书杰便媚眼如丝,丝丝勾魂。看得青雀也是一愣一愣。他就不信,凭他狐狸精一族千百年来妖惑人间的心得大法,还斗不过这个发育未满的黄毛小丫头!

是书生,就应该被狐狸精吃,天理所在。

墨荷豁出去朝史书杰抛了个媚眼,欲语还休,先把自己恶心了一回。史书杰莫名打了个冷颤,还弄不清究竟怎么一回事。

“已经很晚了,两位姑娘先歇着吧。”史书杰端了残羹空碗便准备出去,墨荷一急,适才想到这书生不跟他在一处睡,这怎么勾引?急着唤住他,却又碍着一旁的青雀,干干着急只能眼见着史书杰走了出去。

青雀漆黑如渊的眼珠转过来,转过去,几分茫然无辜,又隐隐有几分玩味和好奇。

且不知一个书生,两个来路不明的落难女子,如何来分?

夜色深重,墨荷尴尬的坐在桌旁,嘴角抽搐的看着床边的青雀懒洋洋的抬袖打了个呵欠,问:“你不睡吗……?”

睡?一张床,一套被褥枕头,一个不明少女和一只童子狐狸,怎么睡?

就算墨荷如今化了女子外貌,也不过是一时的障眼法,终究他也是个公的。还是个成精未久,不曾经事的公狐狸精。狐狸本就疑心极重,警惕心强,天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来路,会不会半夜里化了什么妖形反把他给吃掉。嘴角又抽了抽,“我不困。”

青雀点点头,困倦的半眯着眼睛,直接忽略掉墨荷的存在,钻进了被窝里沾上枕头便香沉的睡过去。

她是毫无戒心?还是根本不把一只狐狸精放在眼里?墨荷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就这么瞪大了眼睛在桌边坐了一宿。

次日一早,青雀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活脱脱一只早春懒麻雀,伸了个懒腰,下床,看到身体僵硬姿势一如昨晚她睡前所见的墨荷,稍稍一怔。“……早。”

“嗯。”你真的一晚没睡?”

“嗯。”

 青雀走到他跟前,伸手晃了晃,墨荷的眼珠子都已经瞪直了,转也不会转。“……你眼睛没事吧?”

“没事。”墨荷抬手,捏住眼皮子上下眨动几下,再揉揉眼珠子,完事。

见墨荷似乎要起身出门,她问:“你就这样出门?”

“怎么?”

青雀犹豫良久,还是很有良心的告诉他:“那个……你那乌麻麻的黑眼圈很吓人哎……”

墨荷气结,深吸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伸开,再握,大步走回桌边,坐下来。青雀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面镜子,又掏出一枝笔,对着镜子一笔笔涂抹掉眼睛下面那块於黑。片刻之后,蓬头垢面的紫衣女子焕然一新。

青雀眨眨眼睛,好神奇。

适时敲门声起,史书杰在门外轻声道:“两位姑娘可已经起身?我帮姑娘备了洗脸水,梳洗过后便请用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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