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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貘(80)

流青心里猛然一紧,转头时,只看到冷千音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她却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强行拖了出去……

——路茗!?

“路茗,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走廊里传来千音的声音,转眼间已经走得很远,流青匆匆追出去,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路茗在躲着流青。她是不想见他,或者无法面对他。为什么,千音很难说清,但心里就是知道些什么。

“路茗,你想要我死?”

拖着她的那股力量突然停下来,似乎是没有否认。

路茗已经很久不肯现身,她附在千音身上,千音却无法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每一次想要与她交流,都只像在自言自语,得不到回应。

她记得千夕被白鬼附身时的情形,白鬼在她的体内,心里……两个灵魂渐渐融合,混淆不清,终于分不清究竟哪里是千夕,哪里是白鬼。难道附身也因人而异?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暴躁,千音往后躲了躲,虽然那没有什么用处。她似乎是有惹到路茗……那个……她刚刚,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难怪女人太聪明了会死得早……

『你死了,我才能解脱。』

……“嗄?”

『你活着一天,我就被困在你的身体里,被你困住……』

答应了巫魅子眉妃,成为开启地府之门“钥匙”上的一个关键,原只为她答应了,带她永远摆脱一切,灵魂,痛苦,一切在魂飞魄散时才能得到解脱。可是巫魅子死了,最终附在千音身上,反而困住了自己。只要千音死了,她便可以消失。

躁冷的空气中传来迟钝的脚步声,走廊那一边走过来的僵尸似乎已经发现了千音的存在。千音干干的苦笑一下——活着的人要自杀,人死了又变成鬼。鬼也会死吗?死了就魂飞魄散……原来做鬼的,也会闹腾着要自杀。她的运气就这么背,难得这么一个折腾着要自杀的鬼,偏给她遇上。

——逃命要紧吧。

千音卯足了劲儿掉头就跑,为了不让自己会害怕得脚下发软,告诉自己只当成体育课200米考试就成——她就只有200米跑及格而已。

身后跟着沉重的脚步声,眼前只有医院长长的走廊,不知道该逃向哪里。喘息间有着一种恍惚,像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形,隐约间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往那边走。』

是谁?

她曾以为是路茗,因为那声音很遥远,无法辨清,却有着熟悉。可是路茗是要她死的,不会来帮她。

不断的喘息,胸口跑得发疼,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有人拉了她的手……手指上冰凉的肌肤触感,却没看到任何人……

『来。』

身后僵尸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好像越来越近,脚下渐渐沉重,几乎已经迈不动。只有那只手拉着她,不停的跑……这样慢的速度,身后的僵尸却始终无法追上来……究竟跑了多久?

手上忽然变轻,握着她的那只手突然消失。千音两腿酸软跌在地上,抓着胸口喘息着,她闭上眼,向面前空荡的走廊伸出手。那只冰冷的手指接住了她的手,『她快来了,别担心。』

——她?

身后的僵尸已经追至跟前,千音扭头看着它们,心里却没有一点惊惶。

僵尸伸出的手已经在千音的眼前,她没有躲,因为那个声音在反反复复跟她说,『别担心,别担心……』

即将碰触到她的那只僵尸的手,突然间在她的面前变得粉碎,走廊里响起清脆的声音:“你是笨蛋吗?不知道躲啊?”

千音抬起了头,走廊上出现的是一脸不耐烦的巫燏。身边的声音却消失不见。

那声音刚刚说的“她”就是巫燏?

她为什么知道巫燏会来?

“喂,你在发什么愣!?”巫燏将几张符贴到了僵尸身上,嘴里念念叨叨,“还好牙尸之符有剩下来,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喂,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喂来喂去的,你还不是半夜跑来医院……”

“是流青哥打电话回家说医院里还有僵尸我才被阿姨催过来的……怎么一来就碰到你个瘟神……”

“哎,有你这么讲话的哦,我可是你学姐哎。再说这些僵尸还不是你搞出来的!”

“我哪里知道还有漏跑的……白天都找牙尸的人处理了嘛……”不管怎么说巫燏就是觉得冷千音跟她八字不合啦,碰上她就没好事。“走得动吗?我们要快点去找流青。”

“知道了。”千音费力的站起来,腿部肌肉好酸……要知道她上体育课的时候连600米都跑不下来。

眼前突然紫光一闪,拴在巫燏脖子上的一条红线上紫咒石正幽幽的发着光,那光线像一根刺,扎进巫燏心里……“他在这里……是他在这里!”巫燏突然间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像应着她的声音,僵尸身上的牙尸符被一阵刀刃般锐利的气流割裂成屑。

摆脱了束缚的僵尸欲向她们扑来,巫燏抽出了钢猊,碎裂的脑壳在钢猊的袭击下飞散开。巫燏看也没有看一眼挣扎的僵尸,她的眼睛紧紧盯住前方,出现在走廊那一端的宗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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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血肉之刃4

从记事开始,就已经几乎没有和母亲一起生活的记忆。那张脸,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模糊。对于童年时最深的记忆,是第一次见到阿巽的时候,那时的他还只是个高中生,穿着学生的校服,有着一张俊秀却忧郁的脸。

除了阿姨一家人,就只有他对她好,只有他,会经常关心着她……

无论阿巽有多么想念母亲,她终究是死了的。巫燏从来没有怨过,只是一直努力着,成为和母亲一样的地府守门人,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同,希望他的视线能够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当她在地府之门,看到将母亲带出黄泉的宗巽,她的心里就扎了一根刺,痛得无法呼吸。

他终于还是母亲的。即使那个女人从来没有把他当一个男人看。

“为什么……阿巽……”

巫燏在走廊中,紧紧盯站在住远处的宗巽,手里的钢猊紧紧攥着,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

宗巽依然沉静的脸,阴鸷的眼神,他能够清楚的看到森白的月光下巫燏眼中遮掩不住的恨意——从地府之门见到和母亲站在一起的宗巽那一瞬间,十多年来的期望和努力已经被瓦解,只剩下废墟里滋生出的恨。

“你为了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为什么你不看看我?从你回来,就没有认真看过我一眼?”

宗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像面对的仅仅是一个陌生人般,他低沉的声音在走廊响起:“把冷千音交给我。”

莫名的千音看到她身前的巫燏身体猛然一震,握在手中的钢猊缓缓置于胸前:“来抢啊。”愤恨的笑容里带着凄然,巫燏严严的挡在冷千音身前,摆明绝不会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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