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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痕之倾城乱(66)

天仪修司浅浅一笑,虽是仙界绝色,却不带半分感情,她的笑,仿佛只是个笑,没有任何意义。“我想你是知道自己的罪行会有什么样的处罚——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么?她们二人不过是包庇,只因此番事情太过严重,凌明被罚下人间五十年,五十年后自可回归天职。至于姬柔——她因从一开始就知道全部内情,却替你毁尸,有所参与,被贬为肉体凡胎,转世为凡人历经三次情劫,彻悟后便可回归天职。”

“但是,这样一来锦翔贵子身边——”

“锦翔的事情自然不用你再操心,这桩罪孽只牵扯了你们三人,便由你们三人承担,就此了结,不要再扯上更多的人——明白么?”

雪崖一顿,点头。她明白天仪修司的意思……因为这件事情里,本还有一个想要成全她的锦翔。若没有贵子授意,姬柔自然不会如此帮助自己隐瞒一切……这件事,由她们三人担了,绝不能将锦翔贵子也牵扯进来……

只是,这样一来,锦翔府几乎被架空……隐隐之间,雪崖却感觉到天仪修司似乎是有意如此……

“她们固然必须下界,不过总有回来的一天。不过你——雪崖,你不想知道你的处罚是什么吗?”

“雪崖自知罪孽深重,即使魂飞魄散,并无怨言——”

浅浅一声轻笑,笑得如此轻巧,如此悠然……天仪修司看了看雪崖,“你的罪,是如此就能够偿还的么?天地皆有法度,既然是罪,你就只能赎清——”

“……如何赎?”

她脸上的笑容便如冰冷的水,答案由口中字字清晰地旋出:“抽去仙骨,押入地府的最深处,受炼狱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赤峰炽烈炎热,她却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冷。

第三十三章 天人隔5

仙骨一分一分从身体里抽出剥离的痛,痛彻骨髓。

雪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却依然阻止不了仙骨的寸寸抽离,一寸一寸,令整个身躯都为之抽搐。她的眼睛里已经一片混浊,那种全身血肉都被拉扯着,有某种重要的东西从其中被抽离出去的剧烈疼痛早已让人失去了意识,只有身躯无法抑制地在疼痛的折磨下做出反应。

那种痛,不会因为行刑结束而告终。全身各处失却了仙骨的空隙不会痊愈,空荡荡深入骨髓的痛,只要她活着一天,这种痛就伴随一天,无休无止。

天仪修司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已经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上的雪崖,吩咐属下:“将她交给风将,押送地府。”说罢她已经没兴趣留在这里,转身离开。

天仪修司的下属稍稍为难,看了看地上的雪崖,他们很清楚如果此时移动,会给刚刚抽了仙骨的身体带来多大的疼痛。他们对视一眼,还是得执行命令,将雪崖从地上搀扶起——即使他们的动作很轻,那种血肉和骨头之间的摩擦依然让雪崖的身体微微颤抖,几乎是被人架下了山。

东、南两位风将从接到命令起就焦急地等在这里,看到雪崖被带下来,急忙迎过去接手。

“雪崖大人!”

两位风将看着雪崖虚弱的样子,见天仪修司的人已经走远,商量道:“稍微停留一天再送雪崖大人过去吧……现在这样……”纵然是天人,如今被剥了仙骨,身体比凡人还要虚弱,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地府的森冷。

他们也感到很难过,锦翔仙府一直都太平和乐,却突然遭此横祸,锦翔府的三位掌事一下子去了两个,叫人如何能够安心……

雪崖勉强睁开眼,抓住风将,拜托道:“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天界要怎么处置泓楚世?”

“雪崖大人,这种时候了,您怎么还顾着那个凡人——”终究只化作一声长叹,东风将看了一眼南风,对方会意地离去查探。风的脚程极快,不多时便返回来,回禀道:“雪崖大人,泓楚世的命已经逆改,天界默认了他作为帝王继续下去——只是,今夜会派仙官下界,使用忘魂香让他忘记关于天人的事情……”

雪崖的心里一阵抽痛——忘记,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就这么轻易地被抹去!就算她明白,既然再无相见之日,不如就此相忘,这样对楚世来说是最好的……她该甘心么?

“风将,帮我最后一个忙好么?我想去人间,让我再看他一次——”

“这……”

“我不会与他相见,只看看他立刻就走,绝不留恋,不会连累你们——”

“不,雪崖大人别这么说……您这个心愿,我们一定帮您。”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心愿。从此,一入地府,再无重见光明之日……

风将尽量平稳地抱起雪崖,如风般飞向人间。

距离她离开,究竟已经多少日子?关押在赤峰山巅的那段时间让人分不清晨昏,她跟本就不曾知道,她离开凡间,已经两月之久。

皇宫里的气氛有些异样,雪崖没能在梧栖殿找到楚世,略一想,请风将带她到桐宁宫。

桐宁宫里寂静一片,虽然花园、各个房间,都看得出一直有人打扫,在等着这里的主人归来,然而只有她的寝宫——入眼荒凉,空气中飘着些许酒气。

她放开风将的扶持,忍着痛,一步步走向床边。几个已空的酒罐堆在床边,残留的酒渍流淌在地上。半垂的帐幔内,楚世借着酒力睡去,微微憔悴的面容,即使在睡梦中也是满满的悲伤。他的手中,还捏着一把扇子……白色的玉兰蜿蜒伸展,那么孤单冷清……

泪眼中,她全然不曾看清扇子上所提的字,那些玉兰,还有细小的墨迹,在她的眼中模糊成一团。雪崖半跪在床前,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为什么分开两月,他瘦了这么多……她的手,因为碰触,轻撞着骨骼而疼痛,可是依然舍不得从他脸上拿下来。

她的手很冰,完全不似一个活着的“人”该有的温度。楚世脸上的温暖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温暖却不灼热的陪伴在她身边。

自从雪崖离开,朝中盛传皇上急病,暂时无法上朝。然而身边的亲信却知,楚世夜夜失眠,只有借着酒力才能睡去。即使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却完全不能控制。他不想看到梦中的悲伤,不想正视心里的不安——似乎只有醉了,才能摆脱这一切。

他整日留在桐宁宫中,清醒的时候处理一下奏章,但更多的时候都在酒醉中寻找着桐宁宫内环绕的雪崖的气息,即使告诉自己不信她真的不会再回来……可是心里却明白,墨枫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当儿戏。雪崖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心里好像空了一块,空落落地让人发慌。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睫毛微闪,似乎就要醒过来,雪崖慌忙收回手——不能和他见面,到最后也只是分离,不能让他再痛一次。

风将突然走进来,“雪崖大人,仙官往这边来了!”

雪崖茫然的回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苍白的脸色更加的灰白——很快,楚世就会忘记她,忘记共同度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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