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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未了(12)

许欣怡使劲地拍着她的枕头说:“大姐,快醒醒呀,约好是早上出发的,只等你一个人了!”

童曈说:“只等我一个人?”

许欣怡又拍了拍她的枕头,说:“说好了要去的,别人全都安排好了,你不会这样浪费我的青春,毁坏我的信誉吧?”

她胡乱地问:“我的电话响了没?”

许欣怡摇了摇头,不跟她多说,而是将她一把拽起。童曈拗不过她,只好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跟着她出了门。路上,两个人为谁来背装零食的小包展开了讨论,最后的结果是童曈穿着七分牛仔裤,看上去更适合搭配小包。

学校的大门口停了一辆白色巴士。许欣怡低声说:“你看,车上已经坐满人了,我们迟到了。”

童曈背着包跟在许欣怡后面,像她的贴身保姆。

车上的空位已经不多,许欣怡和童曈的座位已近车尾。许欣怡一边坐上座位一边跟旁边的人打招呼。她笑着跟一个古铜肤色、带着酒窝、看上去很亲切的人说:“丁禾,你也带了‘家属’过来啊?”

童曈这时注意到了陈丁禾旁边的“家属”——他靠窗坐着,低头抱着胳膊,正在闭目养神,蓝色的帽檐遮住了半边脸。陈丁禾连忙用肩膀碰了碰他,说:“喂,你怎么就打瞌睡了?”

那位“家属”这才睁开眼睛抬起头来:“怎么车还没开?”

陆希臣!确定这个人是陆希臣后,童曈连忙在他背后的位子坐好。他似乎没有看到童曈,瞥了瞥窗外后又继续打起盹来。

许欣怡只瞧了陆希臣一眼便两眼发光。她侧过头,主动和他打招呼:“咦,我怎么以前在影评社没见过你?”

陆希臣淡淡地应了她一句:“我很少去。”

一路上,大家除了讨论今天户外活动相关的事情,还聊到了影评社的一些话题。许欣怡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陆希臣。这时,广播里说车会绕路去青阳山,因为通往南郊的桥还在修,所以坐车的时间会比预计的长。

童曈在许欣怡耳朵边上小声说:“欣怡,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主编吗?”

许欣怡只顾着和他们聊天,没理睬她。童曈扯了扯许欣怡的衣角,又重复了一遍。许欣怡终于不耐烦了:“童曈,你怎么神经兮兮的?上车这么久了你都不出声,一开口就提什么主编,你不是天天抱怨那个人吗?”

陈丁禾跳起来问:“什么主编?”

陆希臣淡淡地说:“她说的那位主编就是我。童曈,你有没有礼貌啊,见了面也不打招呼。”

许欣怡怔住了,她瞪大眼睛看了看童曈,又看了看陆希臣,开心地说:“你就是陆希臣呀!”看到童曈对她眨了眨眼睛,许欣怡又责怪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连熟人都没看见。”

童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他也装不认识我呢。”

陈丁禾大笑起来:“哦,你就是他的新助理?真有意思。”

陆希臣懒洋洋地抬起头:“先前确实没看见。后来看你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我想,每次你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畏缩,怕你不自在,也就装成没看见了。”

“你真自大,谁畏缩了?”童曈反驳。

陈丁禾笑了起来:“你们俩还真吵得起来。难怪上回希臣说,新来的助理让他头疼,把他害惨了。我以为是个脾气不好的男人婆呢,原来就是你,看上去不像啊!”

被陈丁禾一说,童曈和陆希臣两个人都不出声了。这个圈子可真小!不过再吵下去的话,只怕要给人家添笑料了。于是童曈将耳机塞上,也闭上了眼睛。

车窗外出现了一大片树林,大家转移了注意力,都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坐车到青阳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据说这座山的山顶在凌晨时分会升起一层潮气,就像山峰飘着一团云雾,因此得名“青阳云雾”。山中有青翠的竹林,还有蜿蜒的小溪从竹林中穿过。据说,沿着它拐过一座山,便可见一条几丈长的瀑布。

下了车,走了一段山路之后,大队伍就乱了,都分成了三五个人一组。

陈丁禾、陆希臣、许欣怡、童曈四个人踏着小溪边上的石头一路往前走,速度非常慢。许欣怡一直不停地向陆希臣打听校刊的事情,以此和他套近乎。即使她是和陈丁禾讲话,也总是能引到陆希臣身上来,让他不得不说上几句。

走了一会儿,许欣怡和陆希臣便落在了后面,童曈和陈丁禾走在了前面。童曈正想着许欣怡为什么没有和陈丁禾走在一起,便回头去看他们——那两个人正兴致勃勃地拍竹子的照片。顺着溪水拐弯时,陈丁禾提醒童曈:“别看他们,这里很滑,小心摔倒。”

童曈被他一说,差点脸红:“哦……好的,谢谢。”

陈丁禾接着说:“无论在哪里,希臣总是很受女生欢迎。他在高中时就经常收到贴了大头贴、喷上香水的情书。现在他的抽屉里可能还有一大堆女孩子的照片。哪像我,呵呵。”说完,陈丁禾回头看了后面的两个人一眼,笑了笑。

童曈突然觉得陆希臣极其让人厌恶,她随口说:“不会吧,我觉得你比他好。”

陈丁禾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点害羞了。

路越来越窄,跨过了几块褐色的大石头之后,陆希臣和许欣怡远远地落在了童曈和陈丁禾的后面。

陈丁禾问童曈:“听许欣怡说,你很喜欢黑泽明的电影?”

童曈说:“其实我只看了他的几部片子,我不大懂欣赏。我喜欢《罗生门》和《七武士》……觉得很有震撼力。”

陈丁禾说:“之前读《蛤蟆的油》时,我也很佩服他。”

两个人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座旧庙前。

庙的整体已经有些倾斜,木制的门廊和屋檐褪了大半的色,看上去千疮百孔。只有门前镂空了花纹的香炉,还残留着当年的一点盛况。庙里的香火的确不旺。

门院内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树干很粗,要七八个人才抱得过来。之前有人说,默念心愿在这棵树下走三圈,就可以心想事成。

童曈看到许欣怡正嘻嘻哈哈地围着树走。陆希臣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眼里甚至有了笑意。

缘分这种东西很怪,有人一见就吵,有人便一见投缘。

童曈往许愿池走。池子离树十步远,池底雕了白色的鹤,还有厚厚的一层硬币在水中闪闪发光。据说投硬币入池,硬币若可以浮起来,便可以梦想成真,有缘人还可以看到鹤在水里动。

陈丁禾端着相机去了庙的后院。童曈看了一会儿,觉得闷,便找人换了十个硬币。她站到池子边,心里什么愿望也没有许,只管往里面投硬币。第一个沉下去了,第二个也失败了,但投到第三个硬币时它竟浮了起来!她的心在狂跳,脑袋里开始搜集愿望——“第一,我要……我要什么来着?”这时,一个硬币突然砸了过来,碰到了她的硬币,两个硬币于是一起沉了下去!她抬头一看,陆希臣就站在她身旁。他和自己肩并着肩——这么近的距离让童曈很不适应。

“帮个忙,闪开一点!”童曈不客气地说。

“你能投,我就不能投吗?”陆希臣扬了扬手上的硬币,然后走开了。

“大男人还像女孩子一样信这个,真是没觉悟!”童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无所谓,我是帮许欣怡投。”不到三个小时,他已经和她亲密如一家了。

“你们在说什么?”这时,许欣怡笑嘻嘻地往池子这边走,还带了六七个人围过来。大家都盯着水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投着硬币。他们也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水面。

因为不想让陆希臣捣鬼,童曈等他投了两个之后,才接着投自己的硬币。抛出的硬币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银色的弧线,然后打了一个圈,紧挨着另一个硬币,竟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有人笑道:“这就叫心心相印,不知道童曈和谁这么有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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