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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器事件簿(2)+番外

她的眼波一垂,明明是与亏一模一样的面容却生生带出一股亏没有的哀思和动人:“可是,等我有了形体,他却已经不在了。哪怕被奉做霸主,可他仍然是个普通人,生死不过百年,他死了,我活着,还将……永远的存活下去。可是,那多寂寞啊……多寂寞……”

“再不会有一双手,有弹琴的温柔缱绻也有握剑的坚硬勇毅。再不会有一个人,在深夜陪我歌唱,歌声温柔得如同琴匣里的丝绸。再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在死时仍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我说……将号钟放在寡人寝宫,让阿姐一回来就可以看到……”

号钟抬起头来,看着捂脸的少女指间干涩没有一滴泪水,忽而便笑了,明媚耀眼:“祭剑司大人,在没见到你以前,我甚至怨恨过你,可是,见到你之后,我便忽然明白了。你与大王之间,血脉相连,而你,却比大王更难呢。大王记了你五十年,可是,你却记了大王三千年。大人,号钟能否请求你,请一直一直记得大王,不要让大王的思念在漫长的时间里找不到归宿。”

她轻抬起手,袖子滑下,露出光洁如藕的臂膀。

她清吟一声,身影在半空中一旋,脚步舞动如蝴蝶翩跹,声如洪钟,激荡长鸣。

她缓步轻摇,一旋一折间尽是久远的思念,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琴弦上,踏出优美而动听的旋律。

她仰颈长歌,仿佛携着从三千年前吹来的古老的风:“吾身形兮托白芷,思夫君兮君不知……”

她还没唱完,眼角已经滑下一滴泪来,晶莹透亮,珠子一样滚落脸颊,整个半透明的形体顿时嗡的一声化作一把黑色古琴落向地面。

小白腿短却手快,呼的扑过来在空中便接了个稳,然后有些不安的看向一直睁大眼睛看着号钟跳舞的阿亏。

“阿亏?你没事吧?”小白一点一点的蹭过去,伸手拍了拍阿亏的脸,她却没有向往常一样跳开。

小白不由得鼓着一张娃娃脸围着亏绕圈子,叽叽咕咕的道:“哼,那个小白真是没劲,都死了三千多年了,还要跑来招惹人。哼哼,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她不听齐桓公的话,偷偷跑去陪葬,守在陵寝之中三千多年,早已被墓穴的阴气破坏了本身的灵体,如今再一流泪,这一身的灵力就散光了。明知道……我们器妖不能……”小黑蹲下身来,手指轻轻抚过古琴琴身,

或许是失去了器灵的缘故,那本该漆黑透亮的琴身之上,却显出许多灰扑扑的斑来,面上的黑漆多处斑驳,如同狗咬,早已看不到四大名琴的光鲜。小黑随手拨了拨琴弦,这把绝世的名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如同锯木。

“这把琴你要怎么办?她偷偷跑出来,要是被那些考古疯子发现,我们就麻烦了。”小黑站起来,从宽松的睡衣袋子里抽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指头。

小白一脸囧相:“你这个疯子,居然连睡衣袋子里都有手帕!”

小黑斜觑他一眼:“这是上流社会的习惯。”

小白偷偷的在身后比了个中指,撅嘴道:“你就是一把剑!”

“送回博物馆好了。我想,号钟会希望陪在小白的身边吧!”亏抬起头来,朝两人一笑,笑得两人都是一愣,小白直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万年LOLI,你没事吧?”

亏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拍得小白连连甩手:“你才有事!我只是……忽然很感谢她……”

黑漆漆的窗口下,小黑一身黑色西服如同隐没在了夜色中,小白抄着手跳来跳去,婴儿肥的娃娃脸在路灯下红彤彤的,被毛绒绒的白毛衣称得分外可爱。

阿亏仰起头看着那扇大大的窗口,小白盯她一眼:“阿亏,你不进去看看那个小白吗?”

阿亏摇摇头:“不看了,我自己记得他呢。”

小白抓了抓自己乱立起来的头发哼哼道:“阿亏啊,你干嘛不把号钟放到妖器阁里去啊?放到那里,最多百年,她一定还能再修出灵体来的。她现在这样,再也不能唱歌,会不会很孤独啊……”

“不会,这才是她的期望,我那时听到了。”倚在电杆上的小黑抬起头来,轻声答道。

小白吓得跳开一步:“乱说!我都没听到……”

黑色西服的男人却不再答话,小白却急了,跳起来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指着亏嚷嚷:“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扔下我不管!你你你……你要是敢,我就学记一样往火炉子里一跳,让你后悔去!”

胖娃娃一般的男孩子哼了一声,仰起脑袋,一副鼻孔朝天的牛气模样,眼睛却偷偷的往亏那边儿斜。

“……昨晚离奇失踪的号钟琴今天又再次回到了XX博物馆中,但是,却再也无法发声,古墓发掘组指责博物馆保管不善,声称会追究博物馆的法律责任……”

亏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圈儿,终于坐起来睁着眼看窗外的月亮。

这是一间看起来相当老旧的房间,外面的古董店不大东西却不少,于是,那些放不下的东西就只能往三人的卧室搬,长年累月的下来,就让人睡在了一堆的老旧器物中。虽然拥挤,可是,却非常的安心。

当然,不是每个老旧的器物都有器灵的,器灵……其实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呢,很多时候都担负着类似于镇宅或守护的责任。

他们,大多数因情而生,因欲化形,一生一世只承认一个主人。有些器灵,甚至为了主人的一个愿望宁愿苦等上千年,最终,消散了灵体……

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似乎是自从继承祭剑司一职以来呢……

那时,便抛弃了人的身份,那时,便成为了天下刀兵器物之首。哪怕顶着人的外貌,人的习惯和记忆,可是,她……其实也与那些器物无异了吧?

所以,没有泪,没有……伤心……

哪怕,她记得属于齐国殿下姜亏的一切,也不会有本该属于姜亏的七情六欲……

祭剑司03

“小白……”明眸皓齿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如早春的一点桃花,却被炫目的衣装生生压下了那点稚嫩,珠玉锦绣,顶戴冠头,艳丽的红色交错于胸前,隐隐露出尚未发育完全的玉白胸口。

她脸上有些隐秘的不安,手指搅在一起好一会儿,才终于拨开脑侧的流苏,从高大华丽的马车中探出头来,殷殷的朝后望,直到看到车旁漂亮的华服男孩子才把住了车窗,露出笑脸来,柔软的声音含着少女的稚嫩和欢喜:“小白……”

“阿姐……”被唤作小白的男孩儿仰起头来,秀气的脸上隐有失望和不甘,白净的小脸泛着愤怒的潮红,仿佛上好的玉面儿上落了一片儿花瓣。

他忽然咬了牙,在旁边儿侍女的惊呼中一脚踩在车辕上,小小的身体忽的往上一蹿,整个的挂在了那窄窄的小户窗口边儿。

“阿姐,你要等我,等我当上了齐国的王,我一定接你回来!到时……”他脸一红,却还是抬眼偷偷看她:“倒时,小白弹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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