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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界天(15)+番外

将封漆剥开后,傅时牧举起小罐凑到鼻前,仔细闻了闻。花晏则在一旁紧张的盯着傅时牧,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只可惜,傅时牧的神情凝固般悬停在灌口上方,丝毫不曾变化。

“闻出香味了么?”花晏有些心急。

傅时牧点头。

仿佛一丝曙光临头,花晏眼睛一亮:“辨别出是什么香了吗?”

傅时牧摇头。

花晏垂下头,抿起嘴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神情倒也没有失落到极点,毕竟她也曾私下寻访过不少有名的制香师,没有一人知道这香味的来历。

她早该料到的。可她仍然莫名其妙的对一个桃酥小贩寄予了无限期望,这种期望现在看来足够让她鄙视自己一段时间了。

“这不单是一种香料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傅时牧忽得开口。

嗯?花晏身子前倾,一脸专注的等傅时牧继续说下去。

“不过我也不知道都混合了些什么,因为这香气实在是??太淡了!”傅时牧一扭头,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也难怪你那军师朋友闻不到,若非制香师,普通人对香味不敏感的,的确很难闻的出这味道。”抬起手,将琉璃罐还给花晏。

“所以呢,”花晏恹恹道:“所以还是一无所获。”

“我至少闻出了云木和白兰的味道。”傅时牧看着花晏取来火烛,一点点的又将瓶口封上,想了想又道:“还有青桂香。”

花晏“嗯”了一声,似是都记下了。

“不过,我还是有办法的。”傅时牧道。

花晏深深的看了眼傅时牧后,这才道:“什么办法?”

“随我下山,去见一个老朋友。”傅时牧两肘支桌,十指相交支着削尖的下巴,“一个天赋异禀的制香师。”

花晏登时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放心,有你跟着,我怎么可能跑的了?”傅时牧抬眼,澄澈的眼瞳里悠荡着浅笑,那模样,带着倾世公子般的自如风采,生生让花晏怔了片刻。

这人??真是个做桃酥的小贩么?花晏再次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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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猜 傅同学有木有跟小晏撒谎 (? o ?)

PS:谢谢小千的地雷~ =3=

心无所住.

花晏站在一方不大的院子里,迎面槐絮扑簌,抬眼处一方老旧的牌匾上写着“拾香斋”三个字。

花晏细细琢磨了一下,发觉自己以前并没有挖掘出这么一个地方。

难道真的是什么高人,隐蔽至这深宅小巷?这么想着,花晏倒也多了一丝盼头。

傅时牧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晃晃悠悠的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竟是个少年。

“是你呀。”那少年头发凌乱,似是才打完盹儿,一脸的厌烦气还没收起来。

“还睡。”傅时牧照着那人脑袋轻轻给了一巴掌,又道:“老莫人呢?”

“忙死了,当然得趁闲了小眯一会儿啊。”少年把门拉开,道:“里面等吧,师父制香呢,一会儿便来。”

进了屋去,两人才一落座,那少年就没了踪影。

“嘿,这孩子,越调/教越差劲儿,连水都不倒。”傅时牧修眉一挑。

花晏一直抱着琉璃罐,眼神已经把四下扫了三圈。

她向来喜欢简单的布置。就如这方斗室,半壁书墙,一案木桌,满屋浅淡却高雅的香气,这些都让花晏越来越觉得即将出来之人必定是个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

可是直到天光黯淡,那个姓莫的师父都没有出来,连那个少年也没再露过面。

花晏有些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又扭头问傅时牧:“怎么回事,会不会忘记有来客了。”

傅时牧一摊手,“有可能诶。”

“那,那怎么办?”大庄主开始焦急了。

“我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傅时牧起身,忽的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冲着花晏一脸郑重道:“记住,在我回来前,哪里也不许去!”

花晏哑然。

傅时牧又补了一句:“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这番话左右听着不太对味。

花晏呆坐在那,将傅时牧那话嚼得如甘蔗渣一样细碎,都没品出个道道来。

不过她并没有等多久,就有脚步声临近了。

花晏抬头,见进来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看上去矮小却精悍,微微耷拉的眼角使得他的目光更加深沉。

莫师父脚步沉稳的走到花晏对面坐下,眯起眼打量了她一番后说:“何事找老夫?”

花晏简单的说了一下来意。

说话的时候,她有些略微的心不在焉,一边说一边不时朝莫师父身后那扇门瞟几眼,似乎傅时牧随时会从那个门里跳出来一般。

“就是这个?”莫师父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桌上的琉璃瓶,续道:“你没有给小傅闻闻?”

说到傅时牧,花晏像是突然回了魂,她收了收心神,道:“有啊。”

“噢?他怎么说?”莫师父的脸上头一次展现出一丝饶有兴味的表情来。

“他说这香味是很多种香料混合的,不过他只能辨识出其中两三种。”花晏如数交代道。

莫师父听完,干脆一撑桌子站了起来,“他都说不出来,还找我做什么?”

啥?花晏呆住。

老头子冷哼一声:“那小子制香识香的造诣,老夫至今没见过有谁能超过他。”说完莫老头甩了袖子就走了,丢下花晏坐在桌边半天没回过劲儿来。

敢情那姓傅的骗我带他下山,然后自己跑了?

脑袋中似是灵光大现,花晏蓦地想明白后,“啪”一拍桌,收起琉璃罐就跑了出去。

傅时牧在落日余晖中偷溜出拾香斋后门,街上熙熙攘攘,比平日多了不少人。

到底还是没放下自己那点家当,傅时牧加紧了脚程回了趟桃酥铺子。

傅时牧站在乱七八糟的客厅内,发现他幻想了很久的场景都没有出现。比如说柳随芯曾来过,替他收拾一下东倒西歪的桌椅,再或者有哪个好心人顺手帮他关一下大开的铺门。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别说放钱的地方已被洗劫一空,就连面袋子都给搬走了。

傅时牧无奈的摸了摸下巴,“人情渐冷啊。”

虽是这般感叹,但傅时牧还是决定去一趟柳家,看看柳随芯是否安好。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日落后,凉意渐起。傅时牧拉紧了领口,顺着人流的方向快步向前走去。

“不知道莫老头有没有帮我拖住那丫头呢?”傅时牧想。

“万一那丫头暴露匪性,把莫老头那宅子掀了个底儿朝天怎么办?”傅时牧又想。

“不对,她那点儿匪性,也就唬唬小孩子。”傅时牧故作轻松的笑笑。

“算了算了,大不了回去给她赔罪呗。”傅时牧扬了扬嘴角。

“可是??”傅时牧驻足。他发现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特别在意花晏的想法。即便如自己这般潇洒的出逃,到头来却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好像自己对不起她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