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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随(160)

周宣也是苦笑道:“国主,不是我们家人瞒得紧,而是我们家人也以为她已经去世了,所以前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惊惧较多的,臣妾的父亲临死前发话,说是二妹早就死了多年,我们周家是没有她那样一个弃家背国的女儿的。如今臣妾将此事告诉你,也是希望能够以姐妹之名同她联系上,好多多套取周国的消息。”

李煜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武断,但是这事不小,他须得好好想想才是。

而窗外的钟太后心中也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周家,会不会是早就暗地里投靠了周国?一时间,她爷懒得去想为何周宣会在畅音阁这地方说这等机密大事了。而周宣,也通过此事,得到了可以随意向中原挑选贡物和传递书信的许可了。至于后果,她早就权衡清楚了,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唐皇室也不能外传的,他们只会默不作声任自己动作而已。至于妹妹娥皇那里,她都快要做寡妇了,自己这个姐姐好生的和她话家常,她该高兴才是呢。

秋去冬至龙下燕云

周宣在等着北地传来周帝驾崩的消息时,周宪也在汴梁盼着丈夫的归来。她自然也接到了周宣每月送来的小物件和书信。看着书信上那恭敬之中的试探之话,周宪就很是厌烦。一开始还回了两封书信,随后便不再理会了,虽然周宣依旧不放弃的月月遣使来汴梁。

周宪以为时日一长,周宣这好强好胜的性子不会让她继续贴过来的,谁知道在九月的时候,汴梁流传起了不好听得流言来,周宪这才很是生气,着了皇后的朝服召见了中枢相公、东京留守的王朴、吴延祚、张美、王应以及刑部、礼部尚书等人。

“南唐国后每月送来的东西全都登记在册,她写过来的书信也全部在此处。范相公,你一会带着人查点一下,至于京中谣言皇后贪婪江南贡物之事,还请刑部尚书张昭一一查明,这诋毁皇家之罪责并不是小事。莫不是有人想趁陛下不在京中之时,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范质等人之前也为这流言烦恼过,不想皇后这么快就知道了。

王朴乃是东京留守,这事情出现了,他自然要有牵连责任的:“娘娘恕罪,此乃微臣失责之故。”

周宪摆摆手:“这个时候不是追究谁失责的时候,而是要想想这流言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流言?可是有人想趁乱不轨等等。这些事情自然要劳几位相公和张大人你了。至于南唐国后行事不妥惹来如此非议,礼部也该有议程才是,窦卿,你乃是礼部尚书,这事情还请尽快参酌一二。”

窦仪等人听皇后温温柔柔的嗓音不急不缓地说一一吩咐着,不由得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里有我亲自给南唐国主写的国书一封,几位相公先过过目,若是可行,还请加盖中书大印送往南唐去。”周宪说完,略挥了挥袖子,内侍总管已经将书信递了下去。

范质乃是诸相中第一人,他先看了看。见周宪字迹挺秀圆润又不失端庄,颇有几分褚遂良字体之风,心中暗赞,待看过书信内容后,对皇后的赞叹了更是深了几分。

“……汝妻复赠财帛均不受,当知吾之意。今岁尝闻江南庶民之苦,汝既为国主,自当以江南百姓福祉为先。汝非以为天朝无财物尔?疑吾乃重财之辈?……”

随即王溥、王朴、魏仁浦等都看过了。几人心中想的却是这句话——想不到皇后居然是个才女?出身江南的流民,也不知是道祖上是哪家了。更甚至,王溥暗想道,天子出身贫寒,甚至少年时从商过,虽然如今贵为天子,但是这于书画诗词一道之上,并没有什么见地,配皇后这等才女,真真是托了做天子之福啊!

周宪见众人都没有异色,便道:“既然几位相公都没有他议,就劳几位了。我不想再看到非年非节之时南唐使者出现在汴梁了。”

众人自然起身应诺不提。

几人恭送周宪离殿,一行人这才出了崇政殿回禁中官署各自忙碌开来了。

“难怪陛下敬重皇后娘娘。”魏仁浦暗想,此事既然闹大,当告知给陛下才是。随后,这天枢密院来往燕地的书信中多了几句话。

郭荣收到书信的时候,正是在武州(今河北宣化)同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挞烈所率驰援大部人马恶战之后。

“陛下!当心!”陆二虎等亲兵眼见郭荣砍伤耶律挞烈后也受了刀伤,匆匆回避,左肩下已经中了一刀。

郭荣看向耶律挞烈,果然不愧是契丹有名的战将,确实好武艺,自己重生以来,此人是唯一势均力敌之人了。

“不愧是大周的皇帝,比之前的皇帝像样些!”耶律挞烈吐出一口血来,哈哈一笑,又举着大刀驱马冲了过来。

郭荣也抛下其他,目光暗沉,同耶律挞烈斗了起来。耶律挞烈虽然勇猛善战,但是他毕竟比郭荣年长二十岁,此时已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又战了三十多个回合之后,已经露出了疲态。不久郭荣就将耶律挞烈扫落于马下,正要一刀结果了他时,背后有箭声响起,随缩倒俯身躲过,倒是让受了重伤的耶律挞烈给逃了。而这个时候,整个战场上的情势也明了起来。周兵虽然也有死伤,但是契丹人的死伤更是惨重,陈尸满山遍野。

郭荣这才察觉到左肩的刺痛,轻呼了一口气,喊来陆二胡、崔彦进等人往西、东两边去传旨意了,“穷寇莫追。”前世里史彦超不就是死命追击中了契丹人的埋伏才丢了性命的么?

阿久已经记不得自己砍杀了多少个契丹人,他出征以来,这还是他觉得最累的一次了。待听到鸣金收军的号声时,他早已经将刀插在地上,坐在死人堆中直呼气。

“阿久,你怎么样?”却是郭孝仪。

“死不了,你呢?没受伤吧。”阿久这个时候知道,战场上死人真是太平常了。

“呵呵,轻伤不碍事。对了,我听说陛下也受伤了,你去看看吧。”

阿久猛然跳了起来,他可不想阿姐守寡呢,而且这天子若是出事了,只怕姐姐和丰哥几个没好的活路了。待阿久匆匆回营,赶到大帐之时,便看见有亲兵端着血水进进出出的,他心中一沉,没让人禀告就闯了进去,瞬间却是门内侍卫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乃是皇亲,让他进来吧。”却是张永德说话了。

阿久朝张永德抱拳谢了,进了内帐,便看见郭荣上半身的衣物都脱下了,而左肩里的伤口深可见骨。

“陛下觉得如何?”阿久轻轻问道。

几个御医忙不听的撒药止血包扎伤口,自是无人回答阿久的话了。

郭荣只觉得左肩火辣辣的痛,皱眉抬头便看见了阿久,又看了看大帐中挤满的诸多大将,淡淡道:“此战刚刚结束,后续事宜可都做好了?挤在朕这里像什么样子?该做什么就做做什么去吧!武州一下,待与折家军在蔚州会合之后,这幽云便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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