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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随(134)

待周宪和郭荣在秘境里好生的黏糊了一天多功夫出来后,外间恰是丑时初刻。内侍总管安林已经在外间候着了。

周宪精神不错,亲手为郭荣穿上了头冠冕服,看着他用了早饭去上朝后,这才满意的回转。

所以一众大臣们见到了,便是只歇息了一晚就同前一天神色截然不同的天子,整个人神采飞扬的,哪里有半点的长途跋涉的样子?天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啊!众人心中下了结论。

郭荣先是好言赞赏了一番亲征期间留守开封府的诸多的中臣,以刑部侍郎边光范为户部侍郎,以端明殿学士、左散骑常侍、权知开封府事王朴为尚书户部侍郎,并任枢密副使;以右羽林统军焦继勋为左屯卫上将军;以左卫上将军杨承信为右羽林统军;以左监门上将军宋延渥接替已逝的张彦超为右神武统军;以韩通为许州节度使兼侍卫马步军都虞候……

封赏完朝内之人,更是大封亲征的将领们,以滑州节度使兼殿前都指挥使、驸马都尉张永德为殿前都点校;尚在淮南未归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归德军节度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李重进仍然为淮南招讨使,加检校太傅兼侍中,改天平军节度……

此番大封,乃是郭荣在秘境了好生思量了一回的。天子此时的威仪已经无人敢驳,中枢四相都没有说话,其余人更是没有多嘴。六部重卿之中,唯有刑部尚书张昭在听到韩令坤的封赏时,眼神闪了闪——韩令坤升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陛下,臣有本奏。”张昭长于刑名,在朝堂之上爷并非拎不清的人。此时的韩令坤他还不放在眼中,但是随着天子征讨四方之时日的到来,这些武将的地位必将更高,到时候就是更没有办法了。

郭荣看了一眼出列的张昭,瞅了一眼无所觉的韩令坤方才自内侍手中接过奏疏看了起来,果然是弹劾韩令坤之父韩伦的。自己是如前世一样处置呢,还是干脆点呢?

“韩令坤,张尚书奏疏中弹劾之人和你有关系,你且看看吧。或者说你也是知情人?不过出于私心而包庇住了?”

韩令坤的位置在武将之中算不得靠前,听见天子突然叫自己,还真是愣了,随即明白了天子的意思,脸刷地白了。而在他后面的恰好是赵匡胤,他将韩令坤的脸色瞧了个清楚明白,随即也明白了那奏疏弹劾之人了。他看着韩令坤跪在大殿之中,满头冷汗地看着奏疏。却是想起了三弟匡义,若是陛下能免去了韩伦之死罪,那么是不是也能宽恕匡义呢?

赵匡胤却不知道,此时的赵匡义正在为他保住他的命根子而和某些人斗智斗勇着。

天子临朝人心之异

此时,整个崇元殿一片寂静,只有韩令坤痛哭流涕之声清晰可闻。中枢四相两两端坐在两边,王溥为人机警,并不想这个时候出言得罪武将。李谷随天子亲征淮南,同诸武将算是有了一定的交情,此时也不好开口。范质品性很是高洁,不喜这等践踏律法之事,只是碍于天子才嘉奖了文臣武将,故也没有做声。倒是魏仁浦,因为他兼是枢密使,乃是总理军事地一人。其他三相可以不说话,他却不能不做声。

“陛下,臣请罪。”魏仁浦自圆椅上起身,撩开袍角跪倒。

“魏卿何罪之有?韩伦所做所为同你何干?平身吧,朕心中自有章法。”郭荣淡淡地道。

文武重臣听说天子言说心中已经有了章法,心中都是各有所思——天子到底会如何决断呢?

郭荣心中已经有定夺,但是面色依旧淡淡的,看了看哭泣哀求的韩令坤一眼,不置一词。

魏仁浦心中左右为难,他与韩令坤并无太多的交情,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今日依了刑部之奏请定韩伦斩刑。天子大胜而归,实在不宜这个时候斩大将之父,否则,岂不是让众多的将士寒心?

韩伦之罪确实不小,论罪当诛……自己到底该如何做呢?向训和韩通两人都有些踌躇。

两人都是聪明通透之人,看了一眼天子面无表情的眉眼,猜想着天子的心思,片刻之后权衡轻重,已经有了决断。

向训自觉自己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是天子之心思,他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因为他清楚天子生父也曾在洛阳杀人之事,当时天子不好理会,不过是补偿了受害者之家人而已。而且此时斩杀韩伦不过是小事,但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就不大好了。毕竟四方未定嘛。韩通呢,则是觉得韩伦论罪当诛,何必大肆讨论?

但是直接出列掀袍跪倒的,却是赵匡胤!“求陛下开恩。韩令坤之父所犯之罪不轻,但是于韩令坤而言,那毕竟是他唯一的父亲。作为人子,他自然不能眼看着父亲受死。但是他又是陛下的臣子,若是徇私放过生父,便是对陛下不忠。无论韩将军怎么做,忠孝难两全。不如陛下绕过韩伦的性命,让韩令坤代父立功折罪?”

赵匡胤和韩令坤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感情极深。此时,随着赵匡胤的出列,一众武将也都出列求情了,就是张永德,心中虽然有所犹豫,但是也出了列。

郭荣对于韩令坤并非不看重,即便前世韩令坤攻打扬州城后弃城而逃,他还是饶了韩伦一命。但是眼见韩令坤看向众武那感激的眼神,他的眼神暗了暗。

“你们所有人的意思是朕该许从赵匡胤之话而处理此事了?”

赵匡胤听天子的声音更加冷冽的,心中有些发毛,莫非自己错了?但此时此刻事已至此,只能咬着牙走下去了。

“陛下,谁人无父?韩伦如今岁数也不算小了,有了此番之事,谅他以后不会也不敢再行违法乱纪之事了。所以还请陛下饶过韩伦之死罪。”

郭荣沉吟了半天,才看向刑部尚书张昭和刑部侍郎陶□:“你们两人乃是刑名高人,你们说说看,赵匡胤所言可是有道理的?”

陶谷之前乃是翰林学士、户部侍郎,他重刑名律法,最憎恶武人骄奢犯法。且上奏疏参劾韩令坤之父一事,刑部早已统一了立场。武人骄奢贪婪,若不以律法加以制衡,他人未尝不会再生乱事。

“陛下,天下之事逃不开法理二字,韩伦于国并无寸功,且在陈州所作之违法乱纪之事,便是依仗韩将军之势。若是不严惩韩伦,我朝中武将辈出,若是他们的亲朋以此为例,我大周之后岂不是会多出许多这等仗势欺民之人来?故微臣请陛下重惩韩伦,以儆效尤!”张昭掀袍跪倒。

赵匡胤心中一紧,若是如张昭所言,天子绝对不会对韩伦往开一面的。

郭荣心中担心的也是如此,前世放过韩伦,一是韩伦同他的生父一样,他不好追究生父之罪责,对于他人老父的糊涂也得罢了;二是担心寒了武将的心。但是此世,他却深知此例不可开。

郭荣看着跪着的众多武将,再看众多的文臣,郭荣自御椅上起身,缓步到正前跪着的韩令坤跟前,“韩令坤,若是朕依律法斩了韩伦,你是否会在心中怨恨朕之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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