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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3)

此时向氏不敢随便劝说了,只因姜太夫人口中的令则,正是柳蘅的生母,当年按着太夫人意思,并非是嫁于柳家去的。谁知道素来温雅大方的王家大娘子竟然也被柳家玉郎给迷了心,非柳家玉郎不嫁呢?

“太夫人,这怎么能怨大娘子呢?她那个时候年少不知事,要说起来,还是柳家的错,娶了大娘子过去,却让大娘子落得母子双亡的下场。”向氏也是自小看着王令则长大的,自是知道姜太夫人话语间虽责怪王令则,但是心里未尝不心疼这个早逝的女儿,便将一切都说成是柳家的错。

“嘿,嘿柳家……柳家这些年踏着我儿的尸骨得了公主下降,在长安城里风光无限,也快要到头了!”姜太夫人眼中尽是冷芒。

向氏心中一颤忙地下了头不敢多说什么。

姜太夫人想起什么似的,对向氏道:“阿向,二郎这次去长安,我想你跟着一道过去。不是让你照看二郎,而是让你多多在蘅娘那儿用点心,毕竟在王家长到这般大,若是被柳家人轻易就笼络过去了,我们王家这十年的心思可不就白费了?”

向氏忙应喏了脸上却露出不舍之色来,“老奴这一去也不知是多久,最舍不得离开太夫人您呢。”

姜太夫人笑道:“我又何尝离得开你?只是我一放心蘅娘,二则不放心二郎。三嘛,就是想让你提前打探一番长安如今的情势。其他人去,我可不放心呢。”

向氏听了这话,心里一热,忙又表了一番决心。

而另一端的杜氏捧着白玉如意回了房,接过婢女端上的茶盅喝了两口,才笑对立夏道:“太夫人的意思清楚得很,可没有半分留蘅娘在咱们家的打算呢。好了,你去请四郎过来,就说我有话和他说。”

杜氏将姜太夫人的心思看得明白了,待柳蘅也有了底,便不再放在心上,只打算再寻个时机将其中的微妙之处和女儿说分明,免得九娘惹了太夫人的不快。

这边主人家的态度分明,低下的奴仆最是能体察上意的,待柳蘅恭敬却不热情。柳蘅这么多年寄人篱下,加之前世里的在社会里摸爬打滚了三年,自也是能体察一二的,心里默默地为自己叹息了一番,私底下已经吩咐了婢女和婆子开始收拾东西了,也问过了服侍她的众人,愿意跟着她去长安的,虽不多,却也有五个婢女和一个婆子。

柳蘅暗想自己倒也不算孤家寡人了,只是柳家必回的话,断不能对柳家一无所知地回去。明面上的事情,可以去问姜太夫人和二舅母杜氏,但是私底下的事情,却得另想办法打听了。

阿杏看柳蘅皱起的眉头,忙问道:“娘子在烦恼些什么?说出来让婢子们听听,婢子们虽见识浅薄,但也能出出主意的,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娘子的忙呢。”

阿桃和阿梨忙凑了上来,点头附和阿杏的话。

“如今回长安已成定局,柳家虽说是我的家,可自我记事起就长在冀州外祖家,若是不清楚诸长辈亲人的性子,回家后惹得柳家诸人不快,日子便不好过了。”柳蘅苦笑着说,“这几年里,外祖母家的人提起柳家,也不过是说兄姐婚嫁喜事以及添丁之事。”

阿桃几个也为难了,这几个婢女们从前还不会多想,如今却越发感觉到,王家上下对柳家着实冷淡了些。

还是阿杏最为年长,沉思了片刻出主意道:“娘子,不如去府外寻那常往长安洛阳走的商家打听呢?只要出些许的报酬,想来应是可行的。”

阿桃和阿梨也觉得阿杏这主意好,忙一起点头。

柳蘅一想,赞许地看了阿杏一眼,“好,明日我和外祖母请安时,便同她讲一讲。”

次日里,柳蘅一提出来出府去街上转转,姜太夫人并没有阻拦,笑问柳蘅的私房银子够不够,还吩咐杜氏指派几个干练勇武的家奴护院跟着。倒是杜氏,眼见儿子王四郎王卓想开口,就忙打断了他,笑道:“母亲放心,一会儿我让人给蘅你阿昂送五十贯钱去。至于护院家奴,我让宁大勇亲自跟着去。”

姜太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大夫人郑氏身边的五娘王怡华,杜氏身边的六娘王绮华和九娘王映华,笑道:“不如你们姐妹三人也随蘅娘一道去逛逛?”

王怡华乃是庶出之女,只郑氏一个眼风,便知该如何选。她微微淡笑道:“祖母,前日里宋先生布置的功课,儿还没有完成,后日就是上课的日子,明日儿打算在家中好生练习一番,就不陪蘅娘去街上了。”

王绮华虽也同是庶女,但是性格却是极为开朗的,笑道:“儿听说八宝斋从长安新进了一批胭脂来,正想去看看呢。”她偏头看向王映华道:“九娘,你可要随我和蘅娘一道去?”

王映华虽想出府去逛逛,却不想和柳蘅一道,只是看母亲杜氏警告的眼神,只得撇撇嘴道:“好吧,我就陪陪你们好了。”

柳蘅心里暗笑,却还是起身对着王映华一福,“多谢九姐了。”

王卓看柳蘅笑如春花的模样,心中颤动,顾不得母亲之前的阻拦,出声道:“祖母、阿娘,明日我也无事,不如我陪三位妹妹上街去?免得有不长眼的庶民冲撞了妹妹们。”

杜氏心里恼恨得不行,脸色却依旧挂满微笑,白了一眼王卓道:“这府学的春试就快到了,你还是好生在家中温书吧。这冀州城可是你阿爷的治下,哪里有人敢来冲撞咱们家的小娘子?”

而一直端坐的郑氏,突然出声道:“弟妹何必拦着四郎?这府中上下,谁不知四郎聪慧异常?府学的春试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蘅娘,不日将回长安了,指不定这一去就难以再见了,你还拦着四郎,若是同三郎一样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住嘴!”姜太夫人突然出声喝止住郑氏,“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喜搬弄口舌?三郎如今不都好好儿地吗?同蘅娘有什么关系?我看是你最近的心火过旺,不如就在家中庵堂里拜佛念经一个月,好生败败火!”

郑氏见姜太夫人当着一屋子的小辈责骂自己,只觉得羞愤欲死,想起渺了一目的儿子三郎,心里更恨柳蘅了。即便被姜太夫人骂了,也恨恨地瞪了柳蘅一眼,这才垂头不语。

姜太夫人看着郑氏冷哼一声,随拉着柳蘅坐在身前,安抚道:“你舅母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说话口无遮拦,其实并无坏心的。她是做阿娘的,如今三郎都十八岁了,可只躲在家中,她是忧心太过才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中了。”

柳蘅并非真正十二三岁的小女郎,大舅母郑氏的憎恨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只是最该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姜太夫人都不将郑氏的憎恨放在心上,她这寄人篱下的外孙女又能如何呢?而且这三年里她装着并不懂王三郎做的龌蹉事情,若是此时露出什么,反而不美了。

她弯起嘴角温声道:“外祖母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怎么会怪罪大舅母呢?三表兄如此,我也极为担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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