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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锦绣(4)

柳蘅心里却是恨不得王三郎王重去死的,哪怕王重同自己是有血脉关系的表兄。只因这位三表兄其实是个恋童癖的变态。而只要想到三年前那件事情,她却恶心得水都喝不下去了。大抵也是因此,她虽然不想回长安柳家,但是对于离开王家并没有太多的不愿,即便是王四郎表露的爱慕,也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姜太夫人和杜氏两人只当柳蘅当时年纪小,并明白那事情内里的真相。而郑氏却是明明知道王重被那小女童的兄长伤了一眼,乃是自作自受,却只恨柳蘅的冒失惹得儿子被贱民所伤,还间接使得那伤人的贱民逃走了。

这件事情,王五娘大约知道一点,王怡华同王映华却是半点也不知情的。王怡华只觉得柳蘅越来越会讲话了,而王映华却是撇了下嘴,暗道柳蘅就是个怂包,大伯母如此还忍得住,只会讨好祖母,真是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希望明天有更多的惊喜!

☆、岁月难断仇

只是天公不作美,半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至破晓十分,这雨势不小反大了起来。丝丝凉雨让初春的些许暖意全都消失了,放眼一看,只觉得那些才冒出嫩绿新芽的树木都蜷缩起来了。王家的仆役们,不到三更就起身忙碌开来,只恐误了主家的事。

待天光初晓,雨势也更大了,姜太夫人处、郑氏以及杜氏处都传了话,不必请安只在各自屋中用朝食即可。柳蘅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透过窗缝皱着眉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雨雾,片刻后方道:“这样的天气,只怕六表姐和九表姐都不会出门去了。阿桃,你一会儿去前头车马房传话,备好牛车,待雨势一小我们就出门去。”

“娘子,雨大天冷,不如改日再出门吧。”阿杏担忧地劝阻。

“若是明日这雨也不停呢?”柳蘅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阿桃。阿桃忙屈膝行礼出了门往前头去了。

阿杏和阿梨则服侍着柳蘅换了外出的衣裳,对襟浅黄色绣红梅襦袄,月白色的半臂,外披大红色的斗篷,再穿上木屐后,身量生生拔高了许多,看着反像是十五六岁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娘子真漂亮!”阿杏和阿梨看着柳蘅,哪怕是平日里见惯的容颜,此刻也觉得惊艳异常。

柳蘅抿唇一笑,无论什么时代,世人观人其实都特别看重容貌的。柳蘅其实也特别满意自己现在这张脸的,同前世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的精致,再经过十年士族贵女的教导,浑身的气质也比前世的时候高出了两个档次不止。

“踏踏”的清脆的脚步声自门外的石子路上传来,守在廊下的仆妇恭敬地“二夫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柳蘅只微微一愣,忙迎了出去。

“这么大的雨,二舅母怎么过来了?有事让奴仆们传话也是一样的。”柳蘅扶着杜氏进了屋,又让阿杏去端水取帕子来。

杜氏拦住了柳蘅,让阿杏服侍着擦干了脸上的水滴,携着柳蘅坐在了软榻之上,笑道:“今日雨大,你们小娘子的身子娇弱,若是淋雨受凉便不好了,我便让九娘改日再出门,又担心你,便过来了。遇到了六娘屋中的阿雨,说六娘今日也不出门了。”

杜氏指着一同阿杏年纪相当的圆盘脸的婢女道,那阿雨忙上前道:“柳娘子,我家六娘让婢子来道歉,还让婢子传话说,这么大的雨娘子也不要出门了,等天晴了在一同出门去也不迟的。”

柳蘅点头,待阿雨告辞了,她才笑着和杜氏道:“舅母,我已经让阿桃去车马房传话了,今日还是出门去 。免得心中挂着事儿,这春雨绵绵的,也不知何日雨才会停呢,若是一直下不停,岂不是就不能出门了?舅母别担心我,我自幼身体就结实,今日还穿得这般厚实,不会有事的。”

杜氏处处周到,不过是守着本分而已,并非是自内心地关心柳蘅。她见柳蘅已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说什么,又留下了一万钱,这才被婢女们簇拥着离去。

柳蘅送走了杜氏,阿桃也回来了,便带着婢女和婆子们往前院车马房而去。

因马是重要的军备之一,王家的车马房里也只养着五匹马而已,其中两匹是年迈的老马,便是用它们来拉马车的,其余的都是牛车。柳蘅远远地就看见车马房前的廊下,几个人正说着什么。

“……三郎主恕罪,郎主昨晚留话,今日许会用马车。三郎主可择牛车出城。”车马房的管事莫大说话间,虽对着王恪之弯腰以示恭敬,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半点脸面也不给。

王恪之俊眉修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圆领长袍,身量极高,其风姿气度比之异母兄长,时任冀州刺史的王沉之也不差什么了,可惜他并非姜太夫人所出,故而并未出仕,至今打理着王家外面的庶务。又因性格温和,便是稍微得势的管事,都不太将其放在眼中。

王恪之此时并未动怒,只是道:“昨日农庄之上来人将种粮领回,他们都无畜生帮助,只凭着脚力,只怕如今还在途中。若是都淋湿了,不但他们一年的收成没有了,便是府里的进益也会受影响的。兄长大人处,正在侯燕王府的贵客,想来不会出门用车的。莫管事若是还有疑虑,不如随我一起至兄长大人处道明缘由?”

莫大神色变了变,最终松了口,却是只给了王恪之那匹最老的马拉的车。王恪之还要再说什么,却是其长子,十五岁的王诵忍不住了,指着莫大骂了起来,“好你个刁奴!我阿爷都言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你竟还给了这匹走得比牛还慢的马,你分明就是戏弄我阿爷!刁奴,今日某不教训你,便不姓王!”说着就一拳打向莫大。莫大虽看不起庶出的王恪之父子,但是却不敢还手,只得生生受着王诵的大拳,

一时间众人闹成一团。柳蘅从来待王恪之颇为守礼,虽然也曾暗自腹诽姜太夫人拘泥于嫡庶之分,拘庶子一家依附于嫡出一脉,着实不明智。却从来没有表露出来,只因不想掺进王家的纷争之中。此时却不得不出声道:“舅父,诵表兄,出了何事竟与一奴仆动手?”

王诵的动作一顿,便被王恪之给拉住了,被王恪之呵斥了几句后站到了一边,他看了眼柳蘅,红着眼垂下了头,也不知是气还未消还是害羞。王恪之对着柳蘅笑着点了下头,又同莫大赔了几句不是,

“雨天凉意重,蘅娘若无急事还是等天晴再出门为好呢。”王恪之温和地劝了一句。

“多谢舅父关心。”柳蘅看着神情温和,即便衣衫微微淋湿也不见丝毫狼狈的王恪之,也关切道:“舅父和表兄也当心些,莫要受凉了。”她微微顿了下,才低声道:“舅父的事情若是极为重要,也不担心丢了身份颜面,不如去外头商行赁几辆驴车去,比家中这老马拉的马车要快得多了。”

王恪之脸上这微露出几分欢喜之色来,“多谢蘅娘了,果真是个好主意呢。我和阿诵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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