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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春(10)

如梅紧咬着嘴唇想到。却吓了齐氏一跳。

“怎么了?可是觉得冷?快点躺倒被窝里去,你这孩子,真是不注意照顾自己,还说自己长大了……”

如梅被齐氏塞进棉被里,这才收回那般愤恨的情绪。余欣娘虽然可恶,但是没有了她,或许还是陈欣娘宋欣娘,说到底还是男人可恶罢了。

如梅叹了口气,收回了那般恶毒的想法。

却说先前的五人吃了饭,便让掌柜的着人给抬了两大桶热水进了那空房,房间确实简陋,一张木板床,原先放桌子的地方用木板搭了一张木板床,火盆了的炭真发出暖意来。

五人进了房,没什么嫌恶的表情,倒是络腮胡男子丢了一锭二两的银子给掌柜的,乐的掌柜的带着小二说了好几句“还要什么尽管开口”之类的才走。

“大哥,快脱了这身铁皮洗洗吧!”络腮胡男对着为首男子说道。

男子却对一路沉默、脸色苍白的男人及一瘦削男子道:“任苍,朱海,你们俩受了伤,先来吧。”说完走到角落里,脱下了身上的戎装丢在了地上。

“大哥,这几日接着这身皮,我们倒是走得极快。”络腮男子便脱衣服便说。

“明日里,大家便用不着穿这身东西了。”

“呵呵,我明日一早就去镇上的成衣店看看,应该有做好的棉衣买……”

几人擦洗后,独独没有擦洗脸。

“这幅伪装还要一两日,真是的……”络腮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男人说话声和水声还是没有并不大,不远处的沈圭停棺房里,沈家两个家人正围着厚棉袄坐在火盆边打着瞌睡,阿林看了看没有惊动他们,又看了看另一间房里的灯光和说话声,便回了房。

第二天,虽然不见阳光,雪却是停了。沈家人大多是天刚亮便起了。待他们吃了早点,结了房钱准备上路时,那五人和余家人才出了门。

被称作大哥的男子对高彦江道过谢后,看着灵幡上写的翰林学士沈圭公等字后,也对着沈圭的棺木拜了拜。

当如梅准备扶着娘亲上马车启程时,于嬷嬷带着病体未愈的余欣娘和余宝元给齐氏请安道谢,也拜了拜沈圭。当如蔷姐妹回礼的时候,如梅却动作僵硬,她一直看着这个前世夺走了她一切的女子,不过八岁大小,淡淡的眉毛,半月形的眼睛,薄薄的粉唇,苍白的脸颊……便是幼时,这个余欣娘的容貌也比不过她,唯有那一身孱弱的气质是她没有的……如梅直直的看着余欣娘,便是其他人才察觉了。余新年自是也看到了,她对如梅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梅却更加僵硬了,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梅儿,还不带着两个弟弟上车去?”齐氏皱皱眉头低声道。

如梅这才回神,只是那短短时间里,她那难以掩饰的悲伤和憎恨交杂的目光还是被某些人看到了,比方说一旁准备走开的男子。

幸好是偶遇,幸好沈家人急着回开封,如梅和余欣娘微一错身,各自走向自己的道路。

终抵开封

如梅自那日偶遇余欣娘后,心情一直不佳,人也恹恹的。这番情形落在齐氏眼中,只当她是因长途跋涉身体吃不消而已。

其后,一路上倒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只是在离开封还有两三日路程的时候,泽哥儿有些受凉咳嗽了起来。如梅才因照顾幼弟而冲淡了原先的不豫。

“姐姐……药苦……”泽哥儿双眼含泪可怜兮兮的瞅着如梅。

如梅笑道:“泽哥儿,喝了药啊姐姐就给你说故事,就说给你一个人听哟。还有啊,姐姐特地给泽哥儿备了蜜饯哟,可甜了。”

如梅朝春华使了一个颜色,春华忙拿出一罐子蜜饯来。泽哥儿看了看蜜饯,这才苦着小脸喝下了药来。如梅等他喝完,忙塞了两颗蜜饯在他嘴里。泽哥儿苦着的脸这才绽开。

齐氏在一边看着如梅照顾幼弟,想着如梅是因父丧而懂事,心里更是疼惜她。想着开封老家族人往来复杂,各色人与事还是早点告诉女儿的好。

因此,如梅接下来的行程里,便听起了齐氏讲起了各房族人来,和那房说相处该注意什么,该怎么说话等等。自然其中少不得如今长居自家的二姑母沈宁一家了。如梅听到母亲讲起沈宁其人语气还是赞赏居多,便很奇怪。

“娘亲,按理说我不该问的,只是二姑姑一家常年拘在娘家,说出去还真不好听呢。”

齐氏叹了口气,她对沈宁这个姑奶奶还是比较钦佩的,为人精明处事也不糊涂。只是,不知道这几年不见,是否性子有所改变了。

开封城里东边乃是高门大户聚集的区域,前花巷子和后花巷子两边便聚居着沈家一族之人。如梅家乃是六房,在和长房的关系算不得远,但是也不近了。因此家世不过是族中中等人家。直到沈圭中了进士,齐氏嫁进六房后,这一支在族中的地位才上升了些,虽然依旧比不得长房和二房,但也算得上是族中的上等人家了。自沈圭去世的消息传回开封,六房大门口的灯笼自是换成了白色的,门匾上也挂着白绸。

从右边角门进去,绕过影壁从左边长廊抄手而过,绕过第一进院子,右手边便是花园沿着左手边的院子往前,从西北角处一垂拱门而入,乃是西葵院。本是待客的两进小院,因沈而姑奶奶一家常年居住于此,到没有了客院的清幽。西葵院临街处单独开了一门可供出入。因此,时常可见临街小门处有仆从出入。

此时西葵院正房里,暖烘烘的,不是传来妇人们说话声和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

沈二姑奶奶此时正靠坐在烧得暖洋洋的炕上,身上穿着一身白底蓝边的云纹小袄,头上更是只插着银饰,耳环也换成了素白的珍珠耳环。虽然装扮素净,但是那一双带有深意的丹凤眼一张圆月般的脸庞,便使得她身上显出一副贵妇人姿态来。

炕边各一张高脚椅,上面坐着两个素服少女,年纪大约十二三岁。右边圆脸少女乃是沈宁长女高彦雪,上身是白色坠淡蓝色小花的小袄,米色的带有白色兽毛的比甲,下身也是浅色襦裙。左边少女乃是高彦冰,和高彦雪身上衣物款式相同,仅是颜色和花边有区别罢了。

下边的脚蹬上坐着两个婆子,边回事还时不时奉承沈宁几句,逗得沈宁眉开眼笑的。

“鲁大家的,你倒是会说话。哎,我如今别的不盼,就盼这几个孩儿能说门好亲事了。”

沈宁这般说着,高彦雪和高彦冰顿时羞红了脸。

“娘亲……”彦雪嘟着嘴拉着沈宁的衣袖害羞的道。

“好啦,娘亲说的是你哥哥的亲事,哎,你说说你满开封的姑娘小姐,那一个能配得上你哥哥呢?”沈宁拍拍女儿的手臂道。

“姑奶奶这番话倒是没错,这开封城里的公子哥儿,有几人能像江少爷那般的上进又知礼呢?恐怕也只有兴越候家的姑娘才配得上江少爷呢!”另一婆子蔡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