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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67)

可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傻子为什么能得公子和小姐喜爱呢?

不过只隔着一日,山庄里的谣言翻了无数种花样,从原本的走运孤女变成了被巧取豪夺掳进府的良家哑女。而谣言的主角日日睡上大半时间,醒来时依旧看着外头碧蓝的天——入闲林山庄已经是第三日,这三日里那个叫十三的侍卫日日把守在门外,就算是一只鸟儿也插翅难飞,三日不曾进食,她已经两眼泛花,剩下的力气可以做的事情似乎真的只有睡觉和发呆。

三日了。商徵去了哪里?

东陵城不大,如果有心要找人,这五日也够翻上一两遍。莫非他也遭遇了什么?

“小哑巴,听说你不肯进食?”

商妍恍惚之际,忽然见着一张熟悉的脸,不由得一惊,久久才回过神来:眼前的人有着和商徵几乎如出一辙的眉眼,只比商徵多了几分婉约清丽,却是晋闻口中的“佩姐”,闲林山庄的小姐。

严佩。

“小哑巴,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庄内?”

这几乎算是好笑的笑话了。商妍冷冷地抬眼扫了一派天真的严佩一眼,想再多些气势却终究没有力气。

严佩一愣,叹息道:“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不过过三日便是东陵的饮酒节。这几日小晋衣带不解地在准备,你若是能帮他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便告诉你,你一直在找的那马车去了哪里。”

马车……商徵?!

商妍骤然站起身来,想开口,却无奈一阵头晕,又重重跌回了座椅上,再想挣扎却被严佩死死按在了椅子上——

“你别动啊别激动别乱动——三日没吃饭再动就该晕了!”严佩整个人几乎要压在她身上,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嘘——我也是那日遇到你之前无意中瞧见了小晋把那马车搬去了哪里,只要你乖乖配合,饮酒节后我带你去那儿……”

商妍心中掀起骇浪,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严徵压在身下喘息不止——马车……商徵,他落到晋闻手里了,怎么办?

怎么办?

“别激动哦……”严佩轻声道,“小心被小晋听到动静!”

不动……

商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敢再有一丁点儿动弹,却听见严佩在耳边压低的笑。

她说:“我说小哑巴,你明明胆子不小,那天被那狂徒揪着衣襟也没有发抖,怎么一听小晋的名字就发抖呢?”

她笑:“其实啊,小晋是个善良温和的人,只要你放下防备,等你与他再熟一些就会发现他的好。”

善良温和?商妍在心底冷笑,这个世上真有挑起逆乱,视人命如草芥的好人吗?就在几个月前,他的剑还差点刺穿了她的胸膛。放下防备,她怎么敢?

“小哑巴,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饮酒节一过我就告诉你马车的下落。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好好陪着小晋,怎么样?我说到做到!”

严佩的声音干干脆脆,不带一丝泥泞。

商妍的视野已经有些昏暗,可是她的笑容却像是一盏灯,不仅能看见光亮,还有一点点能够触摸到的热。她渐渐平息了心情,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距离饮酒节还差十二日。

不长,却也不短。

*

第二日天明,商妍跟着晋闻去了街巷。她作为随行只能稍稍退开半步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实在算不上魁梧的身影一身绿衣招摇过市,一边走一边摇着金边折扇,前往各处店家置办饮酒节所需的器材。一路走来,她身上已经提了许多东西,这其中不少颇重,压得她走几步都气喘吁吁,可走在前面那个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几个时辰飞逝而过。

她终于再也迈不动一步,晋闻终于大发慈悲停下步伐回了眸,笑吟吟地看着她。

“公主似乎很怕晋某?”

“公主不抬头,是不想见到晋某吗?”

“公主这是嫌弃晋某人老珠黄了吗……”

他的言语之间居然有一丝委屈。商妍却只觉得惊惧。她不聪明,他又太聪明,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不是她可以猜想的。可至少,她可以装聋作哑装傻充愣,把这十二日安然度过去。

僵持。

片刻之后,是他的轻笑。

他说:“倒没看出来,公主对那冒牌的商徵如此情深义重,晋某好生羡慕,自愧不如。”

这是他整整一天开口的第一句正经话,带着一丝异样的嘲讽。

商妍一愣,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果然,他早就知道她已经知晓马车之事,这才放心放纵她出街。她身上提着无数袋器皿,好不容易才把它们暂时放置在了地上,倚着墙重重喘息——

“晋某在想,这西昭江山若是从此姓了严,不知□□泉下有知,会不会蹦——”他金边扇儿摇曳,陡然靠近了她,气息几乎要喷在她耳边,“蹦出来——”

商妍不语。

他笑得越发明媚:“你猜,到时候他是先掐严徵,还是掐我这乱臣贼子?”

晋闻是个疯子。

商妍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只可惜为时已晚。她的小命早就被晋闻掐在手中,只要他想。可是接连三日,他日日拉着她穿梭在东陵城的大街小巷,不知道葫芦里究竟是卖了什么药。等到第四日,他已经把小小一个东陵城所有的店铺都逛上一遍,置办购买的东西堆满了闲林山庄的库房。诸如……画卷画轴、陶瓷器皿、绫罗绸缎、美酒佳肴……还有玲珑糕、绿豆饼、杏花酥等。

等到第四日,他已然提着一根鱼竿前往城郊的湖泊,把斗笠一戴,眯眼在暖阳下头打起了瞌睡。他睡得不沉,等鱼竿一动他便会睁开眼睛,兴致勃勃地拉杆收线,提着欢蹦乱跳的鱼眼角开了花。

商妍坐在树下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却阴郁得很。

“来帮忙。”

“妍乐公主?”

“哎呀,似乎忘记告诉公主了。”晋闻背着鱼竿嗤笑,“公主不听话一次,你那冒牌儿皇叔就少一顿饭。”

商妍咬咬牙站起了身。所谓帮忙,不过是将钓来的鱼放到浸在河里的一个竹筐里。她对着滑溜溜的生物有点儿排斥,忍了忍才伸出双手接过了它,笨拙地送到竹筐里。

晋闻眉开眼笑:“这才乖。”

商妍却头皮发麻,赶紧蹲下身洗了洗手,再回头时却发现晋闻已经丢了鱼竿躺在岸边晒太阳。

他说:“近来宫中风起云涌不亦乐乎,想知道吗?”

宫中?

商妍心中闪过微许慌乱,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你,到底想怎样?”

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乍然开口,声音中带了几分含混不清和笨拙,可晋闻却笑了,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道:“北疆已经干旱三个月,百姓死伤众多,民不聊生。你那冒牌的皇叔在宫中的替身不敢有作为,罢朝修养,犯了众怒,这几日朝中已经是群臣激愤,只凭君怀璧一人之力已经难平民愤了。朝中局面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