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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23)

“姑娘家晒黑了可不妥。”那个诡异的男子轻飘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看啊,挺好看的。”

商妍手执着树枝茫然无措,良久,才赫然发现视野中多了一抹青绿,仔细闻来似乎还有一阵极淡的清香浅浅地笼罩着。那是——

荷叶?

……愚蠢的荷叶。

*

一条鱼的交情能有多深呢?

酒足饭饱之际,商妍顶着那片愚蠢的荷叶,看着兴致勃勃摘了片更大的愚蠢荷叶的男子沉默不语,也无法给与确切的答案。那条鱼真的很香,比宫中御膳房做出的美味了许多倍,也不知是因为饿过了头又或者是那怪人手艺高超的缘故。当然,如果这烤鱼的主人此时此刻却在不是正顶着荷叶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话。

“你是谁?”

眼对眼沉默半响,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吃饱了,脑袋自然会跟着顺畅起来。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出现一个烤鱼的路人呢?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萍水相逢。

男子慢条斯理戳鱼:“好心人。”

商妍沉默。

男腆腆地靠近笑嘻嘻道:“昨夜我在溪边瞧见了你,想着清晨起来你大约会饿,就在这溪水下游架了鱼竿守株待兔。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日救了你,来如或许可以捡一条性命回家抱得如花美眷三妻四妾安详天年。”

“……那如果我没沿着溪朝下游走呢?”

男子眯眼叹息:“生死自有天定。”

“……”

“我叫晋闻。”他躺在树下拿荷叶遮住了脸,含糊道,“我家家中家徒四壁无以为生,他日若是有缘再见,记得十倍还债。”

“……”

“风好香。”荷叶下的声音懒洋洋传来。

风?商妍迟疑着悄悄吸了一口气,却只闻见了阳光炙烤泥土的气味儿,还有一丝极淡的近处溪边的青草味,再仔细闻,还有空气中残留着的鱼腥——哪里有香味?

这个世上总有许多人是以正常的言语沟通的,比如眼前这个叫晋闻的绿帽儿。只是不管他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他终究是她在这荒山野岭里碰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他若上路,她自然只能跟着他走。

可是,他现在……商妍翻了翻手里的荷叶叹息,他睡着了。

商妍是被一阵窒息闷醒的。她原本身陷一片舒适的浮软中,像是踩在云端,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硬生生让她在梦魇中踩了空,急速地下坠——“啊——”脱口而出的惊叫只持续了一瞬,马上,她的口鼻就被人捂住了,连同整个身子一起被拽向后方!

“唔……”她慌乱地挣扎,脑袋上却挨了不轻不重地一记拍打,一个压低的声音在耳畔沙哑地响起:“嘘——别出声!”

晋……闻?

纷乱的意识渐渐聚拢在脑海间,她瞪大了眼睛喘息,却陡然间看到目光所及之处有许多星星点点的灯笼由远而近,蔓延了半个山谷!——那是什么?

“乖。”晋闻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出声,不然少爷我身家性命就得交代在你手上了!”

“……”

“乖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了……因为路上买了一只小狗~~

很可爱,一张毛爷爷换来的,有妹纸知道是啥品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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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团

商妍终于不再挣扎,纷乱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她的身体被晋闻拖进了路边一处低洼的,虽然隔着厚重的灌木依旧可以看到越靠越近的火把汇聚成的长龙。她数不清究竟是有多少个闪亮的星火,可是却依稀可以听见他们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那是沉重的、齐整的却很快的跑步声,在夜晚寂静的山林中分外明显。与之相对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人声喧哗。

晋闻的呼吸就在耳边。

商妍沉默地回头望了他一眼,轻道:“你是朝廷钦犯?”

晋闻幽幽的声音响起:“小生与御史家千金情投意合,无奈御史嫌小生家贫,棒打鸳鸯。小生只好带他家千金远走天涯。”

商妍冷道:“你未免也太高看了御史府中侍卫。”深夜行军速度迅猛却无一杂声,这样的人马区区御史哪里养得起?江湖草莽更是不可能。放眼天下,有这样人马的地方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是塞外守疆的将士,一个是宫闱禁军。如果这个叫晋闻的男人是在躲避这两者的追捕,那他不仅是个朝廷钦犯,还绝非普通钦犯。

一个戴罪之人在山林深处遇到她,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他到底是谁?

晋闻不答,原本固定在肩膀牵制着她的手却稍稍松开了些力道滑落在她手腕边,拽住了她的手腕,整个身体贴近了她——他说:“跟我来。”

商妍在他贴近的瞬间绷紧了身体,杂乱的思维一时间拧成了一团,她呆呆任由他牵着朝前走,片刻之后才发现他居然是朝着那队人马所在的方向前进。溪水哗哗作响,是这深夜除了脚步声和不知名的虫鸣声外唯一的声响。商妍一直默不作声配合着晋闻,眼睁睁看着他牵着她走向那些光亮,越来越近,最后几乎只差了几十丈。

对于朝廷的人马,她自然是不怕的。草草逃走不过是一时气愤,她从来没有真正地奢望过可以这样逃离那困了她二十载的囚牢,可是晋闻此举却着实怪异:他这是要……自投罗网?

忽然,晋闻停下了脚步。

商妍紧张得手足无措,却被晋闻扯着登上了一处高地——

“你……”

“嘘。”

一瞬间,万籁俱静。连虫鸣鸟叫都几乎震耳欲聋。商妍被晋闻按住了脑袋压成了匍匐的姿势趴在高地上,甚至嗅到了泥土的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这简直是侮辱,只是她还来不及火上心头,就被已然逼近的火光吓得屏住了呼吸:他们已经非常近了,近到她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铠甲摩擦的声音。

她不安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片高地,而且只有稀稀疏疏几簇灌木。高地延展的不到十步的地方就是上山的道路,再往后是哗哗作响的小溪。月光洒在高地上,每一丛灌木几乎曝露在了光晕下,如果那队人马经过那条小路,只要稍稍一抬头,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

可显然,她的不安并没有感染到静静匍匐着的晋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还特地选了个颇为舒适延展的姿势。

这……

终于,第一个拿火把的人出现在了高地下面的小路上.他和他们只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们——忽然,他停下了脚步,铮亮的刀在月光下反来一片雪亮的光——

被发现了吗?

商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被她死死压抑在喉咙底,整个时间的风都停滞了,只剩下如雷的心跳……

肩头是晋闻的手,他用了一点点力拍了拍,像是安慰的模样。

她茫然扭头,对上的是黑暗中他有些模糊的面容,和那一双与之成反比的过于清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