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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桃花劫(6)

“你……”

“赌不赌?”

霄白闭上了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除了赌,现在这副病弱身体已经没有能力逃跑了。

一个赌约,换三个月安生。霄白不知道这交易究竟有没有意义。喝下三月芳菲,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三个月,必须让眼前这个冷面的王爷心服口服拿出解药。

“你去哪儿?”裴言卿见她要走,淡道。

“去见段陌。”既然不能躲避,那就只能面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临走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裴言卿眼底的一丝……激赏?

***

那天晚上的证婚宴终究还是没能顺利举行。霄白不知道裴言卿是用什么法子偷天换日,“证婚宴”到最后成了“裴王大寿”,文武百官居然也无一有反应。

一顿大宴,段陌从头到尾都粘在霄白身边,片刻不离。

明明已经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这样的人,真的是当今的,那个把皇位坐得稳稳的皇帝?霄白有些疑惑。

她的发呆似乎引起了怀里那个少年的兴趣,他本来是仰着头躺在她的膝上,因为她发呆,他伸出一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稍稍磨蹭,像是随时会吻上来的模样。

“皇姐……”

这一声近乎呢喃,让霄白打了个冷颤,一不小心把他推开了。早就听墨欢说过,这几个皇子皇女其实骨子里都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其实也不算弟弟……

段陌似笑非笑,眼里的狡黠像是黑夜里的猫,却一闪而逝。

“天黑了,陌儿还是早些回宫吧。”她有些心慌,随便找了个理由。

段陌猫一样的眼眯了起来,不容置辩又躺回了她的怀里,环抱住她的腰轻道:“皇姐抱着最暖和。”

看来,他是不打算走。

霄白皱皱眉头,不经意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座上满眼揶揄的裴言卿。他显然并不打算出手帮她。那就只有自力更生了。

“晚上冷。”

段陌眼睛一眯:“皇姐可是从来都不会关心陌儿冷暖,怎么今天倒婆妈起来?”

霄白无言以对,只得尴尬地道:“我是担心你。”

他……会不会发现?

就在她微微紧张的时候,段陌倒很配合地坐起了身。

“恭送陛下。”裴言卿淡道。

“裴大哥也希望朕走?你和皇姐倒是情投意合。”

“多谢陛下。”

霄白看在眼里,疑惑越来越重。君无君样,臣没臣貌,裴言卿,段陌,段茗,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弱的妖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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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夜证婚宴终究是安稳落幕。

霄白有了个自己的房间,虽然是个下等奴婢的房间,但却比裴言卿的房间不知道好上多少。那天闹哄哄的证婚宴后,裴言卿就下令王府上下把霄白当成个普通丫鬟。用他的原话,是从此以后,你就是裴王府里最底下的丫鬟!

那天晚上霄白是昏昏沉沉被丫鬟领到的房间,一沾上床就不省人事了。临睡之前,她恨恨地想:这身体不知道被段茗怎么折腾过了,只是普普通通的事情,居然会累成这副样子。

那夜她睡得不是很安稳,迷蒙之间还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桃林,芳草萋萋,有个白衣俊秀的人弹着一曲说不出的曲子。

他的脸色很白,一头长发只是用一根缎带扎着。纤白的指尖滑过琴弦,指尖微微泛红。

那个时候,她就站在那个人身边,手里折了一截桃花枝,小心翼翼地想往那个人发间戴。

美人拨琴弦,笑脸映桃花,她的心里一阵晃荡,像是悬了一根细细的线,他一笑,线儿就拽紧了。

——小白,你在干什么?

美人见她犯傻,皱着眉头冷斥。

霄白吓得丢了桃枝傻笑,小心翼翼拽过美人袖子甩了甩。美人脸色总算是露出几分笑意。

——师父……

只是那夜,桃树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血色弥漫。美人的脸上怒火滔天,满眼杀戮,血光四溢。

“师父!”

霄白猛然惊醒,只看到了窗外月色如霜,四下静默。刚刚梦里的弥漫的压迫感消失了,她重重地喘气。

地府是不休息的,自然也没有做梦这回事情,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梦到过去的事情,心居然还是这么揪,就好像伤口还没好一样。心跳得厉害,睡意全无,她小心地坐起身,摸了摸心有余悸的胸口,披上衣服出了门。

这是个下人的院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奴婢。这会儿已经是深夜,院子里安静得很。院子外头有个湖,湖边种着些柳树。此刻人间已经是深秋,柳枝上早没了叶子,只剩下枝条垂挂着,在月夜下露出几分阴森。

这阴森,对霄白来说却亲切地很。她长年值班的奈何桥边也是差不多的一个地方,走着走着,她纷乱的心跳终于安静了下来。

劈啪——

很轻的声音,却足够让她警觉。

这么晚了,这王府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霄白不是个正人君子,也不是个贤良淑女。听见声响的本能反应和贼有那么一点点像——她拐了个弯,躲到了一个粗壮的柳树后面。

出声的是个白色的身影,手里的一柄剑被他舞得行云流水。剑过之处,杀气四溢,让霄白有些战栗。等到她看清舞剑的人,下巴险些掉下来——竟然是裴言卿?

民间传闻这个王爷体弱多病,可没人说他会武,看架势还是个高手……至少捏死一两个现在的她不费吹灰之力……这皇家,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

“咳咳……”

霄白发呆的空档,裴言卿却忽然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一歪,那柄剑就插进了地下成了拐杖,明晃晃地屈折成了一个厉害的弧度。

霄白摸摸鼻子:可惜了那把好剑……

裴言卿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他狠狠靠在了湖边的柳树上,忽然握紧了拳头一把锤在自己胸口。

“啊!”霄白忍不住惊呼,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过他的咳嗽倒真的渐渐止住了,远远看去,他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濡湿,粘在额头上和脸颊边,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虚脱的模样。

这会儿,霄白总算是信了他是个病弱公子的说法。只是——他何以隐藏得这么好?

不远处的裴言卿像是已经到了极限,一拳之下咳嗽是止住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没走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裴、裴言卿?不会这么去见阎王爷吧?

想了许久,霄白还是咬咬牙走了上去,见到的就是裴言卿晕迷在湖边的模样。他这副模样,倒让她想起了那日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是汗水濡湿……霄白的老脸红了,捎带着掐了自己一把。

“裴王爷?”她试探着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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