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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出书版)(50)+番外

百果的芳香,果然是醉嫣然,青画揶揄一笑,也只有这个文气得有些女气的酒,才能让从不喝醉的墨云

晔安心畅饮吧?一杯见底,她又斟了一杯,轻呷一口。

司空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私底下却是个酒鬼,且……酒品稍稍欠缺了点儿,乃至于青画住在云闲山

庄的五年里,替他收了不少烂摊子,自己反倒练了个百杯微醉。

墨云晔默不作声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弯弧,纤白瘦削的手轻轻磨蹭着手里的摺扇,他在审视,审

视这个难得让他看走了眼的女子,叫她女子还稍欠妥当,她比他小了足足十一岁,在他眼里可能称之为

女孩更为恰当,可就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让他难得看走了眼。

她装疯,这一点,他着实思虑了许久还未能不定论,初相见时,她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像是山精

柳魅一样站在三月芳菲开逼的溪边,她睁着纯真的眼,泪汪汪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伸到他面前的时候,

真的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可是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她是名满天下的帝师司空爱徒,司空门

下的青画,这个名字远比她自己知道的要响亮,只是她好像不自知,还拙劣地扮演着一个孩子,那时候,

他确实是把她当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他起了兴致,派人去青云的宫里刺探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却是她是个从小父母双亡的痴儿,即便五

年后她神智清醒了些,却依然少言寡语,听说偶尔还会失常,这一点,作不了假;青画名声虽响,说到

底没人见过她,倘若司空只是收了一个痴儿,那这一切,就很难说清了。

也许她是真疯,不管真假,都勾起了他兴趣;他试探了许多次,像一只抓到老鼠的猫,尽情地玩赏

着奇特的玩具,一次次试探、一点一滴的观察,直到东窗事发。

她懂毒、会故弄玄虚,她完完全全抛开外壳的模样让他诧异,她白天操控的那一场事故是招出色的

声东击西,兵行险招,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阻挡不住她的行动,所以他就干干脆脆看了一场戏,一场痴

儿变脸、让所有人惊艳的好戏。

“王爷找我来就是来看我喝酒的?”青画扬起笑,正视墨云晔打量的目光,被他盯着,她身上还是

会有些毛骨悚然,却不影响她逼自己面对。

墨云晔收回目光,替自己斟了杯酒小酌一口,抬眸微笑,“郡主,云晔素来景仰令师司空先生名望,

如今我朱墨正是用人之际,郡主觉得司空先生可有意来我朱墨一展鸿图?”他是要拉拢司空。

青画暗暗吃惊,有些东西在脑海里分散零碎,顷刻间被连了起来,她曾经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对一

个痴儿这么有兴趣,原来是为了司空,当今世上几乎是无人不知的帝师司空。

司空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鲜少有人可以请得动他,当初青云的皇后宴请司空更是传为一时的佳

话,也难怪墨云晔会从她身上下手,想到这儿,青画的脸色沉下了几分。

墨云晔静静地等着她的答覆。

青画抬眸笑了笑,“我是被师父踢出门的,怎么请得动他?王爷您真是多想了。”

“如此,倒也勉强不得。”

他居然没有力争,这个出乎青画意料,她茫茫然低头拿不定主意,正好见到腰上缝袋里微微的凸起,

是那个铃铛,她想起小易出门前的话,思量了片刻,她还是把铃铛掏了出来,放到石桌上,面对墨云晔

打量的眼神,她涩然开口:“王爷美意,青画受不起,这个还给王爷。”

墨云晔的眉梢轻轻挑了一挑,柔声开口:“怎么,郡主嫌弃这小东西不入眼?”

“不是。”青画低下头掩去眼里的一抹机巧,尽量平和着开口,“我听说这个铃铛本来有一对,后来

又多了一个,王爷好意,还是留着给能凑成对的人吧!好好的成双成对的东西很完满,多出一个来不吉

利,也不知道那工匠怎么想的。”她抬起头,眯起了眼轻道:“搞不好会有血光之灾。”

“念卿”、“思归”,墨云晔怕是作梦都想不到“思归”已经跟着宁锦轮回了一遍,到了她青画身上。

青画的声音不大,只是南院此刻沉寂得如同死地一般,她的声音便在风中清清楚楚地响彻着,周遭

不大亮的灯光,让墨云晔脸上的表情不得而知,只是异常的沉默还是给寂静的南院平添了几分凝滞气息;

而后,是许久的沉寂,陵香花榭里是没有野虫、野鸟的,静下来就带了几分阴森。

月色有些冷,披洒在看不清颜色的陵香花上,一丝丝的毒香里,墨云晔的呼吸俏不可闻,他沉默地

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玉铃铛,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默默收进了自己袋里,他一直低着头,没有露出一

丝异样的神色,只是格外的静默。

未了,青画听到的是他淡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他说:“鬼神之说,不大可信。”

“是,不可信。”青画垂眸笑了,鬼神之说,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她也不信。

“时候不早,郡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审洛扬。”

“那,告辞。”

那一夜,青画出南院的时候是独身一人,临到门口她回眸看了看,发现墨云晔并没有出花榭的意愿,

他静静站在紫藤架下,任月光剪得他的身影越发瘦削,几乎快融进夜色了。

墨云晔的心思难猜,青画也不想去猜,他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个性子,为什么会轻轻松松放她走,这

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重审洛扬,他今天已经知道了她懂毒、她装疯,小易是他的人,要查出一

切是她设的局实在不是件难事……她不能给洛扬活下去的理由。

洛扬身上中的是她亲手下的常在,常在发作起来和三月芳菲有些类似,却不是毒,而是蛊,蛊不同

于毒的地方就在于它多了几分灵性和牵制力,就像常在,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要她杀了她带在身边

的另一只一起养的常在蛊,那牢狱之中的洛阳就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毙命,死后虫尸化为血水,死无对证。

那个瓶子,走出陵香花榭的时候就一直被青画握在手里,拽得指尖都发白,那是一条人命,一条活

生生、血淋淋的人命,她有胆量下蛊,却还从没要过谁的性命……可是,洛扬不死,后果不堪设想。本

来这一切就是兵行险招,只要有一个地方出差错,就是满盘皆输。

思来想去,青画僵硬着手打开那个瓶子,轻轻地倾倒,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只要用力一掐,什

么都结束了,可是,瓶子里倒出的却是几个血红的小点,还有一点点的凝固,那是血,或者说,是常在

虫儿的尸体,常在虫儿死了;或者说,是另一只常在已经死了,更确切点,是另一只常在的宿主洛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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