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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出书版)(40)+番外

王妃,宁臣替您去。

青画当然记得宁臣是谁,六年前的弥留之际,墨云晔已经把宁锦赐给了宁臣,以摄政王的名义,打

发了一个罪臣女眷;那一刻,宁锦真真正正地舒了一口气,或者说她被心里的石头压死了,那一刻,宁

臣的眼睛却带着一丝光晕,宁锦却没看到。

再见宁臣,他已经是青云的太子,而她,成了痴儿。

破院子里有棵梧桐树,假如当初真的没人收拾过这附近,那张小榻应该还在,而当初丢在榻边的……

装着三月芳菲解药的瓷瓶,可能还会在。

这些年青画在司空那儿学了不少医理,独独这三月芳菲是无记载的,三月芳菲这毒不仅需要火姬子

做原料,还需要配以其他五毒为药引,不同的主人,配制的三月芳菲毒性也不同;如果可能,她很想知

道秦瑶手里的三月芳菲,用的是哪些毒引,总有一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夜,静悄悄沉寂一片,破院的门盖了一层灰,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嘎响声,摇摇欲坠;院子里早就是

杂草丛生,荒芜至极,月亮挂在梧桐树梢,月光如轻纱般润泽,地上却犹如坟场凄清。

在这样的夜、这样的院中,青画轻手轻脚往前走,第一眼见着的,是一个几乎要隐没在月色里的身

影,那人站在梧桐树下,无声无息;她屏住了呼吸,稍稍往后退了一些,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意外,她

不能再多失策了……

只是小小一步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那个人就发现了她,他转过了身,背对着梧桐树梢的月亮,

只依稀露出一个清隽的轮廓来,那人向前一步,微微诧异道:“青画?”

青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微笑起来,“太子。”如果可以,她很想直接叫宁臣,可是物是人非,

徒增伤感已是多余。

宁臣,她作梦都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再见到他……

“你怎么在这儿?”

“你闯王府?”

几乎同时出口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半晌青持的神色有些异样,他沉默道:“我……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这破院残垣,除了回忆还剩下什么呢?青画忽然说不出话了,只是默默在他边上站着,听着

他几乎不可闻的呼吸。

摄政王府,能这么容易闯吗?当年他千辛万苦,都只能从一个丫鬟的手里拿到“思归”,而拿不到属

于宁锦的真正遗物,现如今,他却不知道使了多大的技法,到了这荒废已久的破院,不知道受过伤没?

青画埋着头,不想露出太多的内疚神色,却被青持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他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

身边青画那瘦削的肩膀,僵硬着开口:“你不必介怀,只当是……从没在这儿见过我,我与摄政王府的恩

怨有些年头了,且与你无干……”

青持有些忐忑,他知道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子,是传说中帝王师司空的徒弟,忠烈后、帝师徒,是父

皇明里暗里都已经表示过要他娶的人;只是他青持此生在世二十七载,放在心尖的人,是那个嬉笑游江

湖的宁锦,那个眉眼哭、唇边笑的宁锦;在上回最后一次碰面之前,他都不打算作反应的,可她最后说

的一番话……却让他很多年不曾有过波澜的心,狠狠揪了一把。

她认识宁锦,她……

宁锦爱笑,青画却大半时候冷着一张脸:宁锦的眼清澈如清泉,青画却是迷蒙一片,不知是傻还是

蛊惑:明明,是没有任何相似的两个人,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记挂在心上。

他好静、不善言辞,除了一柄剑,他不知道去验证很多事情:就像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青画瘦

削的身影,在夜晚的寒风中孤立在树下,一如盘桓在他梦里很多年的那个人。

他握紧了腰上的佩剑,轻声道:“你不便在这里久留。”这里虽然是个荒芜的地方,可是外头的守备

却出乎意料的严格,她的确不该在这儿久留。

“嗯。”青画不知道,除了应声,还有没有第二种开口的可能性。

她转身看了一眼那张树下的小榻,那张小榻经过风吹雨打,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更不用

说当年装三月芳菲的瓷瓶;她呆呆看着,青持也在看那张小榻,眼神之缙蜷,让她心头颤了颤,宛若掉

进了云絮里。

她当然认得这眼神代表着什么,当年的宁锦就是这样跌在墨云晔的泥沼里,可宁锦却始终没看见宁

臣。

青画几乎是狼狈而逃,“我该回去了。”

青持垂眸道:“万事小心。”

青画是急匆匆离开破院的,离开的时候月亮已经上了柳梢,荷花池畔的水里也映衬着一轮微波粼粼

的月,一路微风浅浅,灯火衬绿柳;青画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方才的事只在她心底留了个余韵十足的

颤音,她沿着湖畔走了半盏茶的工夫,才走出了那片荒芜的地方;不出所料的,刚才等在湖边的静儿、

俏儿已经不在了。

寂静的湖边只留下清风徐徐,还有一个人影;青画停下了脚步,那人影已然转过了身,发现了她,

他提着一盏灯凑近了青画,青画也借机看清了他:是个熟人,确切地说,是上辈子宁锦的熟人,半个仇

人,洛扬。

他位列将军,是墨云晔的左膀右臂,还是秦瑶、秦易的结拜义兄,墨云晔这摄政王之位得来可少不

了这位将军的功劳;假如说要向墨轩证明诚意和能力,这洛扬是最佳的选择。

见着青画,洛扬迟疑道:“品香郡主?”

青画朝着他憨憨一笑,稍稍向前迈了几步,一个踉跄噗通一声栽倒在了路上,王府后园的地上是青

石铺的砖,但湖畔却零星遍布着碎石于,她这一跤,手上出了点血,疼得有些紧。

“郡主!”洛扬急急扔了手里的灯笼去搀扶她,关切道:“您没事吧?”

青画被他搀扶着站起身,眉头皱得更紧,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洛扬是个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

怎么可能还如墨云晔一般,配香戴玉的?而且这味道她还记得,是不久前在书闲的婚宴上闻到过的青莘,

或者是……并蒂青莘?洛扬听说是从东边回来,这青莘长在朱墨的西边,是怎么都碰不着的。

“郡主,您的手……”

“疼……”

夜幕深沉,灯又灭了,衬着远处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青画的语气是可怜兮兮的,眼神却

凌厉得很;她静静等待着,等着洛扬殷勤地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稍稍用了些力气,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血,自然而然地沾到他的手腕上,连带的是她刚才偷偷放置的一个医蛊,那蛊名叫“常在”,发作起

来只是冷热交织却不大严重,只是除去难得很;对于洛扬,宁锦起初是尊重居多的,保家卫国的男儿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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