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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凰(出书版)(16)+番外

情……

“我去。”宫门外面备了一匹马,看样子青持本就是想一个人走的,他上马姿势矫健如飞,坐在马

上朝她伸出了手;青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青持催促的眼神中坐到了他的身后。

青画很小心地上马,小心翼翼地把自个儿身上带的些药藏深了点;她早就发现了,这个青持会武,

皇子们骑马射箭当然多多少少会一些,但真的会拳脚功夫、混迹江湖的却不多,而这个青持却恐怕是个

异数:无论是医者还是蛊师,有些微妙的东西是与常人不同的,她必须分外小心才能让他不去注意,她

举手投足间曝露的迹象;譬如,她身上可能带着点云闲山庄里毒花、毒草的味道;譬如,她这趟是别有

用心。

约莫半个时辰,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青持是个闷葫芦,但至少问话还是会答的,青画就把对话很

谨慎地绕到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上,“太子到过朱墨?”

“嗯。”

“听说朱墨的摄政王战功无数却年纪轻轻,不知太子听说过没?”

青持陡然间拉紧了缰绳,马儿一声长啸,霎时停了下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语气冷硬,和白天那个谦逊的太子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青画被吓得不轻,暗暗心惊,好像不小心惹恼了这高高在上的太子;她只好强扯出一抹笑道:“我只

是好奇……听说他六年前刚满双十岁数,就把朱墨朝中的丞相以谋反的罪名给……我好奇这个人是不是

真的那么厉害。”

青持不说话,只是慢慢又加快了马速:刚才的一回头,青画已经看见他的脸色,他的脸阴沉得不像

样,像染血无数的江湖杀手一般,看样子他应该和墨云晔有仇,不然怎么会只提及他就气恼成这副样子?

青画有些后悔,如果刚才先提的是宁府,那么是不是还可以问出点什么?正在她搜空心思想着如何

再开口换个方向问话的时候,马儿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青持低沉的声音,“到了,下马吧。”

青画很泄气地跳下马,只是她这份泄气却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这是青云都城的郊外,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陵墓,确切点说,是一座陵园;普通人家自然是修不

起这种豪华奢侈的陵园,但是只要联想到这是太子深夜拜祭的人,一切就不难解释。

刚才她听他说是来看一位“故人”,她想过是“故交之人”,却没想到,所谓故人真的是一个“已故

之人”……这就是太子六年前刚回青云的时候修建的、亲自守丧一年的陵墓?这里面,究竟会是什么人?

今夜是十五,月光皎洁如纱,时候尚早,青云都城的郊外野风阵阵吹得周遭的早春草木婆娑错乱;

青持的身影本就偏瘦,在寒风中更是像会融进这夜色无边中一样。

那陵墓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石头堆砌起来的,在月色下隐隐泛着牙白的光泽,墓上干净得很,没

有一丝草屑木渣,它静静地立在那儿,似乎把青持的灵魂都给吸了过去一般。

青画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青持,他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小坛酒、几个杯子,轻手轻脚地

在墓碑前面一字排开,而后默默给每一个杯子都斟满了酒。

酒香隐隐地在静默的夜里渐渐随风飘散开来,青画认得这味儿,这是朱墨的一种名酒,叫“醉嫣然”。

它是用朱墨盛夏时候的几种果子酿成,从夏天酿到冬天才能开坛,味道甘甜,还带着隐隐的馨香,不比

一般的酒来得呛人:故而这种酒又颇受女儿家喜爱,便叫作醉嫣然。

上辈子她还是宁锦的时候就独爱这醉嫣然,只因着它带酒味儿却不醉人,如今闻到,她突然心疼得

不能呼吸,像一枚小针在上面扎了个小洞穿过心房,而后活生生撕裂开来一般的疼痛;那时候宁锦与墨

云晔大婚也是夏天,墨云晔就曾经酿过这醉嫣然,只可惜她最终还是没福份喝上,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青持显然已经把青画晾在一边,他只专心凝望着那墓碑;青画不恼,静静等在一边,尽量腾出些地。

方给这重情义的太子独处,自己则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眯着眼小憩。

无论是上辈子的宁锦还是这辈子的青画,都不是个勤快的人,上辈子爹爹就曾经说过,宁家的女儿

是个懒散的糯米团子,能坐着不会站着,坐久了一定瞌睡,不仅浑身软绵绵,连个性都是软绵绵的;哪

怕是偷溜去闯荡江湖,她也是抱着暖炉、拖着剑,赏着盛夏的美景、喝着隆冬的醉嫣然,时时刻刻一副

懒散样儿;只是上辈子她不自知,好好一个相府呵护了十多年的糯米团子,被墨云晔捏成摄政王妃后,

又给丢了。

青持那儿酒已经过一轮,他轻轻把酒倒在墓前,又重新斟上一轮;那轻手轻脚的模样倒让青画有些

恍惚,依稀看到了上辈子一个熟人的影子。

“小姐,我来看你了。”青持的声音有些沙哑。

青画本来已经犯困,这会儿却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眼,能让青云太子叫“小姐”的人,是怎么回事?

她打起精神稍稍靠近青持,听着他又轻声开了口:“小姐,凉酒伤身,不可多喝,这是我派人从朱墨找来

的醉嫣然,你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就爱喝;只是这酒时候太难把握,开了春味道就变了,所以我只能在冬

天的这几天才送酒来……”

“小姐,这六年,你在青云可曾住得惯?”

“我曾经派人潜入过摄政王府,想把你以前的东西拿出来,可是……王府守卫森严,屡屡失败,对

不起。”他轻轻顿了顿道:“不过,我拿到了你以前最爱的紫玉铃铛,是一个奴婢偷偷藏起来的,听说是

你一气之下丢的……”风很凉,刺骨的寒,青持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抽身;青画本来很闲散地站

在那儿,不知不觉已经僵直得不成样子。

青持每说一句话她就僵硬一分,到后来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她的心跳紊乱,如同一匹脱

了缰的马,任多少理智都拉扯不住恐惧的蔓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成了一根冰刀,一刀刀刺在她早就

尘封许久的记忆上,把曾经血淋淋的回忆又给翻了上来。

六年前,朱墨、醉嫣然、相府、摄政王府、紫玉铃铛……这一切如果是巧合,该何其之巧?如果不

是巧合……那该何其恐怖?

那一场恶梦、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个叫作三月芳菲的严酷刑罚、那个温文和煦的翩翩公子嘴

角噙着的一抹笑,还有那一声柔和得可以驱散三尺冰寒的呼唤,锦儿……

青画的手脚冰凉,动作早就不受脑袋的指使,她慢慢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靠近那墓碑;月光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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