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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妇(119)

王揎也知钱家门风好,教导出来的娘子个个被人夸奖的,这钱晓月因是为祖母守孝误了婚期,拖到今年十八岁还没定亲,若王家上门求为继室,钱家必然欢喜相应的。只是甄玉还在病中,在她跟前说这等话,却像是捅刀子,实在有些过份了。

宁老夫人倒不是这样想,只道:“玉娘和侍郎夫人要好,也深知钱家小娘子品性,若说要定下钱家小娘子,料着她也愿意成全的。”

第二日早上,宁老夫人进房看甄玉,遣了丫头们,说了一番话。

甄玉一听,极是诧异,这也成?自己还没死呢,就要为王正卿定下继室人选?

宁老夫人道:“玉娘,只是让你劝着三郎,万一有个什么,三郎也有人体贴,到时棠姐儿也有人照顾,不会乱成一团。且钱家娘子若不是误了婚期,让她做继室,她也未必肯的。现下还是委屈她了呢!”

甄玉看着这位婆母,一时无语,也不想和她扯皮,只道:“好,我会劝说三郎,听不听是他的事了。”

得了承诺,宁老夫人心满意足出去了。

待王正卿进来,甄玉便把宁老夫人的话说了,说完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正卿见甄玉昨晚还好好的,今早起来脸色又腊黄下去,说话喘着气,已是心慌,一时听着这番话,不由气得变了脸色,道:“你安心养病,余者的事不要多理。若你活不成,这房中,也不会让人进来了,更不要说什么娶继室。”

甄玉摇摇头,王正卿年轻位高,若失了妻室,就是他自己不愿,也定然有别人塞女人给他的,一次犹能抵挡,十次呢,百次呢?且他未有子息,若不娶继室,定然说不过去。真细想起来,宁老夫人的忧虑也不能说不对,就是钱晓月,也算是好人选了。但要叫自己这会就帮着安排起继室事宜,却是做不到的。

甄玉想及小秀棠,心头极是不舍,一时喊人抱了她过来,问道:“这几天乖么?”

奶娘见甄玉形容憔悴,一时也心酸,答道:“棠姐儿极乖的,只是这几日不见夫人,似乎想念,听得脚步声就猛抬头看的。”

小秀棠也七个月大了,已认得人,一见着甄玉,便伸了手臂要求抱抱。

甄玉本来怕自己过了病气给她,再一想,没准这是最后一抱了,因接过抱了抱,温存一会。

这会她忽然发现,前尘往事却是轻淡,在心头烙下深深印记的,皆是这几年的事。男儿梦想,功成名就等念想,已如浮云消散,现却是适应着女子的身份,心头最重要的位置放着王正卿和小秀棠,而不是什么大业。

下午,甄玉虽服了药,却再也打不起精神了,一时却不敢闭眼,只怕这一闭上,永不能醒来,因硬撑着,要多看王正卿一眼。

这么一个时刻,她也吐露了心声:“三郎,我也一直喜欢你,从前世至今世。若有来生,愿意再做你的女人。”

王正卿眼泪漱然而下,未及说话,就听得脚步声响,立夏冲进来道:“有,有解药了,三夫人有救了!”

☆、 81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响起,帘子一揭,进来两个女人,一个是周含巧,一个是夏初柳。

夏初柳举着手中的瓶子,气息不均道:“这是解药,三夫人服下便能解毒。”

两天前,夏初柳听得甄玉病重,便想进府探望一番,却被拦在府门外,恰好史铁手出来,见是她,便道:“夏娘子,夫人病着,肯定不会见你,你且先回去罢!以前的事,别记在心上了。”

夏初柳动了动嘴唇,待要说自己这回求见甄玉,只单纯想探病,并不是求着回来当姨娘,可是一抬眼见着史铁手的眼神,又止了话,有些丧气,先前那样苦求进府,皆被史铁手看在眼内,现下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史铁手见她低头,便又温声道:“快回去罢,小心被人看见,又传你闲话。”说着喊出一个车夫来,交代道:“好生送夏娘子回王府。”

夏初柳看史铁手一眼,咬咬牙,一时上了马车,待马车走了一半,她定下神来,吩咐车夫道:“往这边过去,到章家院子。”

车夫照着她的吩咐,驶到章飞白赁下的院落中才停了下来。

周含巧正在家中发愁,听闻夏初柳来了,却是忙忙迎了出来,问道:“姐姐怎么得空过来?”

“郡主不在府中,现下府中各人无人管束,进出方便些,因出来转转。”

先头周含巧成亲时,夏初柳却是托人送了贺礼过来,后来得了空当,也曾过来找过周含巧叙旧,两人关系却是比在王家当姨娘时亲近了许多。

夏初柳说着话,看看小丫头奉茶上来,又退下了,房中只剩周含巧一人,便问起甄玉的病来,道:“我一心念旧,想要探望夫人一番,只是进不去王家,却不知道夫人病情如何了?”

周含巧红了眼眶,把甄玉得病的经过说了,又道:“夫人这样的才貌,却是天妒红颜,不肯让她好好活着了。”

夏初柳一听病得严重,已有下世的样子出来,不由大惊失色道:“怎么突然就病得这样严重了?这宫中的御医,京城的名医,竟无人能诊出是何病么?”

周含巧摇摇头道:“首辅大人现下呼风喊雨,何等位高权重,京城里什么名医请不到?可有名医也无用,就是诊不出病情来。夫人自己疑心是中毒,又请了解毒圣手来诊治,开了药服下,依然没有好转。”

夏初柳问道:“那病的症状究竟是怎么样的?”

周含巧细细道:“先是提不起精神,昏昏欲睡,接着头痛心悸,卧床不起,不过几天功夫,形容就枯槁下去了。”

夏初柳听完叹息一回,因看天也不早了,便告辞出来,回了王府。

这几天唐妙丹不在府中,各人散乱,夏初柳进出一回,也没有人理论,一时有人见她回来了,便道:“夏美人,郡主养的那只猫好像病得更严重了,你还不去瞧瞧?若是有个好歹,到时郡主问起来,算谁的?”

唐妙丹被召进宫时,是吩咐夏初柳照顾那只猫的,现时猫病了,夏初柳也有些慌了,忙进去抱了猫出来,转头请府中大夫瞧。

大夫瞧了一遍,皱眉道:“你们怎么弄它了?看着是虚脱之症呢!”

夏初柳也不解,答道:“它前几日昏昏欲睡的,不思饮食,这几日不爱动,看看就像没了生气呢!”

大夫摇头道:“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罢?”说着开了一个药方给夏初柳,“煎了药给它服下,看看效果再说。”

夏初柳接了药方,抱了猫出来,自去喊小丫头出府抓药,煎了药给猫灌下。

猫儿服了药后却是呕吐起来,看着情况不妙的,夏初柳有些发呆,深怕这猫死了,自己会受唐妙丹责斥,因愁眉不展。

至晚,唐妙丹却是领着碧心回了府。

一听唐妙丹回府了,夏初柳忙忙抱了猫儿去见,说了猫儿的症状,只等着唐妙丹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