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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太给力(111)

☆、82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穆老夫人前面两天被嫡亲孙儿闹腾得不行,第三天大清早依然早早洗漱,穿戴整齐的等在了正厅里。

江德弘出了城,江德昭不放心妹妹江德茗独自一人去江德弘的府邸住,留她在了穆家。江德昭一边等着公主的消息,一边等江德弘的消息,一边还要照拂这一大家子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歇息。

眼看着第三天了,看门的门房都说,往日里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如今都诡异的无人走动,只留下一两条看家的恶犬在古木下嗅来嗅去,偶尔会有野猫从院墙边上翘着尾巴傲骄的路过,此外,再无任何动静。

诺大的盘阳城,除了城内的守卫兵在巡逻外,再也看不到一个老百姓,连那商铺也大多紧锁门扉。常年在皇城里生活的人,早就在皇帝殡天当夜的异动中察觉到了危险,如同最敏捷的鱼儿,一个个都躲在了池塘最暗处,静静的等待池面上的刀光剑影显露人前。

盘阳城,三日之间,宛然从熙熙攘攘的皇城变成了魍魉重重的鬼城。

城东城西的深宅大院里,不少官宦世家的女眷们都静静的守在了府邸,等待着自家的顶梁柱推开那扇大门,汇报平安无虑的消息。

穆老夫人从最黑暗的黎明,等到阴云密布的晌午,到了午后,那沉甸甸的暴雨终于一泻千里般,把屋檐下的水沟灌得满满当当。池塘里乌龟趴在了假山深处,时不时的睁开那混沌的双眼看一下雨帘之外的景色,水下的锦鲤也都忍不住偶尔浮上来冒个泡儿,那些晶莹剔透的明珠一瞬间就被骤雨给戳得千疮百孔。

夜幕降临之时,不说夕阳,连那云霞的踪迹都未曾见到零星半点。

雨依然在下,酉时、戌时……

正厅内,沙漏里面象征着亥时的最后一滴沙砾也缓缓滴落,子时到了!

穆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德昭和穆承芳都劝过她好几次用饭,可她老人家固执的守在前院的大厅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影壁上雕刻的富贵牡丹,那眼中的神采,似乎可以透过厚厚的石头墙壁看透穆家的大门,甚至是门后走过的每一个人。

这时候,就连宝贝孙儿穆远峰都没法得到老人家一丝一毫的关注了。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昨夜还抱着他心肝宝贝唤的祖母,为何转眼间就对他不闻不问。江德昭很怕穆老夫人此时犯了顽固之症,此时看着是精神百倍,等到关键时刻吐血昏迷直接半身不遂亦有可能,只一门心思的要儿子去拉扯穆老夫人。

穆远峰抱着穆老夫人的腿脚不停的唤‘猪猪’。原本是祖母,可孩子咬字不清,也搅动不出祖母两个完整的字,经常把祖母叫成了祖祖,有一次被穆老爷逗弄,祖祖两个字直接变了调成了猪猪,倒是被穆老爷好一顿大笑。

穆远峰喊了半日,穆老夫人都听而不闻,他就向江德昭求救,江德昭只哄他去缠着穆老夫人,最后自己索性也逃了开去。孩子见不到母亲,更加黏糊着穆老夫人,折腾了半日,喉咙都要喊哑了,涕泪横流见还抓着祖母的裙角坐在地上,就是泥人,此时也被孩子给闹腾得活了过来。

穆老夫人一直到子时,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斜眼飘向厅外等候的江德昭,缓慢的伸出手指着她,半响才撕心裂肺的叫了声:“你还我儿子来啊!”身子往后一倒,喉咙里咯咯的发出怪声,竟然是要中风的模样,吓得江德昭不停的去拍打她的胸口。

穆老夫人一双眼死死的抠着江德昭,那扣着她手臂的五指几乎要穿肉而过,疼得江德昭冷汗直冒,也不敢挣脱,使劲的捶打她的背后,逼着她那一口浓痰给吐了出来,里面夹杂着一丝丝的血丝,骇人得很。

江德昭和几个丫鬟一起七手八脚的把老夫人抬去了后院,又让大夫给老人家把了脉,看着她老人家瞪着溜圆的眼睛盯着床顶,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江德昭只能不停的在她耳边说:“婆婆,如今府里只有你一个顶梁柱了,你可得坚持住,等着公公和夫君回家啊!”一边又给大夫使了眼色,几根银针下去,直接让老夫人睡死了过去。

大夫也是心有余悸,只说:“幸亏夫人前两日就请了我过来,否则老夫人这一来病,说不定半条命就没了。”

江德昭又让人送了大夫一些好礼,请他每日给老夫人开了一帖安神的药材,穆老爷和穆承林没回来之前,也只能让老夫人每日里昏睡,才最是稳妥。

穆承芳也吓得不轻,从老夫人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眼泪都还未干,江德茗倒是镇定许多,搀扶着穆承芳一起去了院子,今夜姐姐要照顾穆老夫人和孩子,她就正好守着穆承芳,也算是替姐姐分忧了。

第四日的黎明还没来,基本所有的门房都在半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街上有兵器打斗声,兴许是政变了!”门人说着,一副身子隐隐的在颤抖。

江德昭知晓,这肯定是江德茗遇见的那些乔装改扮的北雍人混进城里,与巡逻的西衡守卫遇上了。

“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江德昭说,“去厨房,把只要开过刃的刀都拿出来,没开过刃的也去见见血,分给护院。府里年轻力壮的男丁白日看守宅院,晚上就护院替班。”

等袁管事过来,就让她召集了所有的丫鬟婆子们到一处,好生的安顿了一番人心。

说:“现在朝局不稳,外面世道也不安全。你们如果想要归家的,府里也不阻拦,谁都是人身父母养的,在这关键时刻,不可能丢着城里的父母不管。愿意走的,去帐房领了卖身契,收拾了自个的东西,天一亮就可以走了;不愿意走的,等大事定了,每人多得一个月的月银,算是穆家对大家共患难的酬谢。”

都说日久见人心,一个官家府里总是有那么些人吃里扒外,胆小怕事。往日还看不出什么,可一道关键时刻说不定就坏了事。皇家政变,不说穆家不安全,说不定外面更加不安全。只要在这皇城里长大的人都知道,官家有官家的好处,越是大风浪就越是伴着最大的荣华,一夕之间可以从人下人变成人上人,也可以一夜之间全府上下不留一个活口。那些个胆小怕事的,见不用付卖身银子就可以恢复自由身,自然是欢喜不迭的去拿了卖身契,等到早上,有三位管事亲自逐个检查了行李,就匆匆的逃离了是非之地。也有那些心大的,知晓这群人出去后,说不定以后就难以进到穆家这样的官家做家仆了,不如与主人家一起共生死,说不定还可以搏出个小富贵来。

所以,走的人多,留下的人也有。

好在那些个护院大多是穆家从老家培养的家仆,也有穆老爷多年招揽的忠心人士,所以基本都留了下来;家丁里,大多青壮男丁也都是老一辈管事培养的接班人,自然走的更加少,倒是丫鬟和活契的媳妇婆子走了些,江德昭都二话不说的放人。余下的人,又重新安排了差事,负责采买的,负责出纳的,负责看家的都逐一调整,每人提前发了半个月的月银,说等朝廷大事定了,再补发另外一半,故而穆家相比其他人心惶惶的官家来说,反而更加镇定团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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