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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9)

“是采花贼。”岫玉解说,“不知道哪里来的采花贼被人给设计了,灌了迷药,扒光了衣衫,挂在了牌坊上示众。姑娘,你说这人是不是咎由自取啊?”

呃,夏令寐眨巴眼睛。

相比古大人,其实采花贼才是大雁朝第一悲剧人物吧。

也许,相比当官,采花贼才是第一危险职业?

可怜的,贼先生。

第七回

大隐隐于市,这一点夏令寐是深有体会。

在客栈里面闷了三日,黑子就来报告消息,说是另一路假装逃跑的人已经甩脱了汪家的暗卫。

夏令寐带着两个丫鬟,有心人要追寻她们的话是很容易。所以,这次策划逃离的时候,黑子就直接让下属化成了女子,三人一组的分几个方向出城。汪云锋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哪怕暗卫被夏令姝利用得尸骨无存,他也一如既往的派人跟随着她。三日之后,最难缠的一对人马也摆脱了汪家暗卫,可喜可贺。

在汪云锋再一次得到她的行踪之前,夏令寐乐得逍遥自在。

他们这样你追我赶的已经很多年,乐此不疲。

到了第四日,夏令寐就已经带着纱帽,褪去了一身大家闺秀的累赘衣饰,换上了江湖女子的轻便装扮游走在了辰州的大街小巷。谁也不会想到,她根本没有离开,更不会想到她会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溜达。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耍汪云锋这方面,夏令寐一直是驾轻就熟。虽然,每年在夏家遇见之时,她从未对他露过一丝笑颜。

她已经习惯了每年只见一面,见面只说一句话:“恭喜发财。”然后,隔日,汪家就会流水一般的送来无数的礼品,那给夏令寐的礼单足够写满了一本《三字经》。

也许,在汪云锋的眼中,出门在外的夏令寐相当的缺银子?

事实是,在家百事好,出门万事难。相比在夏家或者汪家的日子,在江湖上行走的夏令寐,的确很缺银子= =

她在辰州待了几月,最初在古家暂住她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故而甚少去游览周围的风光。出了古家之后,她毫无约束的松散了几日,就将辰州方圆百里的好去处都玩耍了。这两日得知辰州新来了一位云游的方士,说得一口好书,将大雁朝两百来年的风风雨雨说得跌宕起伏,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更是随口道来。夏令寐偶尔路过听了几句就来了兴致,隔了一日去花鸟集市晃荡了一圈后,就抱着一只憨头憨脑的小藏獒定了二楼一个寂静的角落,吹着四月的柔风,喝着上好的碧螺春茶,吃一口点心喂一口藏獒,听着评书,过得逍遥自在。偶尔,还能够从窗口的大街上看到汪云锋的马车被众人拥住而走。

他到底不是来寻她的,夏令寐想。堂堂的御史大夫外放辰州,自然是为了朝廷大事,儿女情长於他早已是镜中花水中月。

突然出现的汪云锋,让她来不及竖起自己高筑的围墙。

她习惯在一年的三百六十四个日子里一点点的给心房添砖加瓦,然后在最后一个日子用城墙堵住他的任何固执地、温柔地、强霸地攻势。每一年的初三,她的城墙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高高竖起,再在他离开的那一瞬轰然崩塌。

所以,意料之外的相见,她还来不及反击就已经节节败退。

“海上的风吹得大帆哗啦啦的作响,无数的海鸟在空中盘旋,不停的‘呕呕’的鸣叫。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是数不尽的大雁朝海船,整齐得排列成箭头阵。黑漆漆的船身被海水拍打着,大鹏展翅的船头镶着金皮子,统领海军的夏将军就站在最大一艘船上,那披风吹得飞扬起来,红得跟人的血似的。那日的太阳太烈了,人都烤糊了似的,海盗们的船只从海岸线那一头驶过来的时候,让人以为是整片烧着的火焰。两军对垒,锣鼓轰天。这海战跟陆战完全不一样,陆战只要将士们骑着马冲过去就好了,可海战啊,你虎头虎脑的冲上去只会掉到海里。哎,你们不会以为掉到海里很安全吧?告诉你们,只要是战场上,哪里都是地狱。海里面只要闻到一点点的血腥气,就会引来成群结队的鲨鱼……”

夏令寐笑了起来,抬起小藏獒的两只肥爪子道:“大雁朝的将士斩杀海盗和海国的敌人,将他们的尸体丢到海里喂了鲨鱼,然后厨子们再捕杀了鱼类做伙食,喂饱上上下下几万口人。”她对着下首的两个丫鬟到,“这算不算是吃了人肉?还是敌国士兵们的肉。”

岫玉正夹了块肉松莲蓉糕,闻言顿了顿,看看自家姑娘,再看看手中的点心,放下了:“姑娘,我很兴庆我们被五老爷给遣了回来。”

有两根手指突然斜入盘子里,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嘴巴里嚼着:“五老爷。你们说的是当今夏皇后的五叔,外戚夏家的五爷,更是大雁朝的从二品镇军大将军夏祥民。”庄生自顾自的吃了糕点,又翻出一个茶杯来添了一杯茶润喉:“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不知道夏姑娘与他有何关系?”

夏令寐瞪他一眼:“你的伤都好了?”

庄生甩了甩胳膊:“拖姑娘的福,都好了。只是拜托你,下次要小生展现自己的肌肉时,请别将我挂在牌坊上,那地方硌人,太阳一晒,大理石把我的肉都给烫伤了。烫伤了我事小,惹得倾慕我的小姐闺秀们伤心就不好了。”

“你又去采花了?”

“哪有!”庄生瞪眼,招手叫来小二,让对方拿壶好酒来,再对夏令寐轻佻的眨了眨眼:“我最近去忙了点正事,忙完了就来找你。”

夏令寐疑惑:“找我报仇?”

“不,”庄生左腿搭在右腿上,嬉笑道:“找姑娘你索取一点精神损失费。要知道,将我大好男儿挂在大街上裸-身示众,是不对的。”

岫玉怒道:“你来敲诈我们!”

“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又没有碍着我什么事,顶多是在三更半夜把最后一间上房给抢了;你们也没有谋害我,顶多是让护卫揍了我一顿,三天才好全;你们也没有诬蔑我,顶多就是将无辜的我扒光成了白斩鸡,挂在了大街上给人参观而已。”他睁着大眼,无辜地道:“如果姑娘觉得这些已经足够让我们成为仇人,那好吧,我就是来敲诈的。姑娘们有多少银子,统统交出来。”

夏令寐走南闯北,遇到过很多人,这类借机敲诈的人也见过。不过,她认定对方比以往的敲诈者有脑子,至少,他说的这些挑衅的话并没有多少杀伤力。他甚至于没有摆出一副‘爷是来收拾你们’的样子,反而悠哉悠哉的吃着她们的茶水点心。这份潇洒,真正的小人可使不出来。

她来了点兴致:“出门在外,靠得就是朋友。如果银子可以消弭我们的敌意……”

“你别想用一点点小钱打发我。”庄生插话道,盯着她的眼眸:“大雁朝当今皇后的堂姐,外戚夏家二房的大小姐,夏令寐。”

夏令寐虚假的面具垮了下来:“你调查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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