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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3)

一路行来,到了古家,他刻意留着她住下,每日里探视,瞧着她的吃穿用度言行举止俱都与平日里见过的县城富家不同,就算古老夫人刻意为难,她依然巍峨如山毫不动容。这份气度,让古琅不由得不多想,原本只是哄着她护送自己一路的心思也淡了,每日里对人只说自己要知恩图报,一定要娶了这位女子为妻,为的就是要谋划她背后的身家。

如此,他与不知真相的古老夫人一人红脸一人白脸,居然让哄得夏令寐一直住了下来。

他对夏令寐的上心,也逐渐的让主仆三人褪去了些疏离。只是,夏令寐从来不对两人的姻缘定论给予正面回答,偶尔逼得急了她就笑吟吟地道:“日久见人心。”这股子狡诈劲头只惹得男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夏令寐每日里闲暇无事,逗鸟养花喂鱼之外就只能练武。清早买花的第一声吟唱她就挥舞着鞭子在小院里高来高去,夜幕下,隔着一墙的声色嘻闹她也会抖擞着长鞭在空地上挥舞,艳色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红色,如人们脸颊边飞溅的血丝,又似胸口刺出来的心头怨。

古琅,每夜里定然会搬着古琴在一旁伴奏。峥嵘战场,血染黄沙,铿锵剑鸣中奏出大好河山。只是,今日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睁眼面对夏令寐那舞动中曼妙的身姿。

长长的鞭子‘咻’的飞在他的左边,堪堪将茶几打去了一角,碎屑倒飞:“你说你的表妹要来府里暂住?”

古琅手下演奏不停,掀开一边眼帘,飞快的盯视了一下残缺的小几,假装镇定得道:“我那表妹姓华,她的父亲与我的爹爹是结拜义兄。听说这次辰州有牡丹花会,想着特意来看看,顺道陪陪母亲唠叨下家常。你若是愿意,倒时也去凑个热闹,见识一下辰州的美景,岂不乐哉。”

‘唰’的,右边摆着的摇钱树连盆带土都被带飞了。

古琅干笑道:“你若是不愿,哪日沐休,我们两人一起去赏花也成。”想了想,琴声也逐渐转为轻柔,泄出缠绵之意,他的话语低沉中多了丝引诱的味道:“离此百里外有座庙,据说里面供奉的观音娘娘最是灵验,我们去拜拜。得了趣的话,在庙里多逗留两……”

‘咔’的,这会子连那琴都被一分为二。

夏令寐惊诧道:“哎呀,我这武器太滑手,没伤着你吧?”

古琅惊吓未定地目测了下残琴距离自己双腿之间的距离,额头冒着冷汗:“没,没有。”

夏令寐不放心,将长鞭收在腰间,笑意莹然的去扶他,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不懂礼数闯了华姑娘的院子,凭端惹麻烦让你和老妇人为难。”

“哪里,我是怕表妹性子倨傲……”

“唉,我是江湖人,不懂得你们这些肚里的弯弯绕绕。华姑娘既然是你的表妹,我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多让着她。再说了,难道你也觉得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人武力相向的人么?”

古琅眼珠子都不向身后的残花败桌上溜达一眼,只点头:“我知晓,你是这世上最为通情达理,大肚能容的女子……”

夏令寐亲自给他端了一杯茶,将冷透的茶面吹了吹再送到他的手中,大言不惭得道:“你心里明白就好。”

明白,他非常明白,他更加明白‘河东狮吼’这个典故的由来。忍不住撒一把冷汗,古琅喝干了茶水,只觉得半苦半甜,一时也品不出到底哪一位多了些。

等到古琅的身影远离了小院,夏令寐已经甩开鞭子气哼哼:“又是一个表妹。这些个男子除了表妹做红颜知己,就寻不到别的女子了么!”说道忿恨处,只咬得牙龈出血。

再一挥长鞭:“沐浴。”

岫玉刚刚关上远门,知晓姑娘心情不好,与房内的萤石打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的张罗着准备衣裳热水,间或中还能听到内厢房里传来夏令寐的跺脚声。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夏令寐已经发泄了一通火气,半掩着天窗,隔着屏风坐在了浴桶里面,拿着皂角将手臂擦得红辣辣。

气愤难当的她早已失去了平日里的警醒,浑然不知今夜屋顶有——贼。

第三回

贼,这一个职业也有很多细小的分支。比如:小偷小摸的称之为小贼,劫富济贫那是盗贼,探花好色的是采花贼。

庄生自认为算不上贼。可是他的职业范畴也隶属于贼的一项,他是千事通———比百事通懂得多一点,比万事通知晓得少一点,所以江湖人给了个雅号,叫‘千事通’。百事通花钱买消息,万事通招手自然有人贡献消息,他千事通没银子的时候自己去收集消息,有银子的时候偷个懒买个消息。

收集消息的手段很多,半夜爬别人家的高墙算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项。

所以,庄生在隔着薄纱帷幔偷窥到女子那纤细的颈脖,缎子般的黑发,还有水波之下的若隐若现的曼妙身躯之时,脑中已经开始意-淫出一张艳冶柔媚女子面孔。

在屋顶吹风的他有点兴奋,左右看看,最后挑选了一个‘风景’最佳的位置,掏出了酒壶喝了口,自我暗示了一句:“我绝对对对对,不是采花贼!”

然后,继续掰开另一块瓦片,将正直的双眼钻了进去。不过,没多久他就懊恼了。眼皮底下某根房梁实在太粗,挡住了部分春光。再过一会儿他又笑了,因为下面的女子在跟她的丫鬟们八卦。作为一名万事通,好吧,千事通,他的正当职业还是八卦。

其中一名丫鬟清点衣裳,一边点着一边说:“古大人给姑娘送了几套时新的衣裳,这是不是代表古大人在赔罪?”

屏风外另一个丫鬟嗤笑道:“姑娘气得那鞭子都要抽到他身上了,赔再多的衣裳也没用。我们家姑娘也不稀罕那些个东西。”

“那倒是。不过,至少古大人还知晓要赔礼道歉,也提前告知了姑娘一声,总算是将姑娘放在了心上。”

“放在心上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对古老夫人言听计从。我敢保证,那表妹是古老夫人故意请来折腾我们姑娘的。姑娘,你那几鞭子应该抽在古大人的身上?”

浴桶中的美人笑了笑,叹息道:“有表妹的男子,姑娘我抽不动啊。”

丫鬟:“……”

“不过,”夏令寐抬头,堪堪望向屋顶那破瓦处,冷笑道:“辣手抽贼倒是绰绰有余。”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淅沥的水声响动,方才还在浴桶中安坐的夏令寐已经卷起外衫破窗而出,红色的长鞭在银白的月色下泛着潮热的光芒,‘刷’的一声已经抽在了屋顶上,激起无数的碎瓦残片。

只来得及跳开的庄生吹着口哨,磕着瓜子,站在屋顶一角笑嘻嘻得道:“姑娘你误会了,小生我不是采花贼。”

夏令寐扫射对方:“偷窥狂?”

“小生也没有偷窥。”

夏令寐长鞭勾起瓦片,露出脚底那一望到底的屋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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