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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要吃肉(12)

暗卫们下意识的抚平鸡皮疙瘩。

白砚直接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让对方沿着门口直接滚到了马车底下:“你痴人做梦,老爷是我的。”

暗卫们都忍不住翻白眼,自动留下一半人继续保护夏令寐,一半人抬着半醉半醒的汪云锋放入马车。在卷书与白砚叽叽喳喳的‘争宠’下,循着夜路缓缓向黑夜驶去。

“姑娘,汪大人走了。”岫玉从只留有一条缝隙的窗口收回头,对躺在床上闭眼似睡非睡的夏令寐道。

萤石将唯一一盏烛火移到床边小几上,看着夏令寐眼皮下慌张滚动的眼球,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时辰还早,等汪大人离远些我们再走吧。”

夏令寐气若游丝的嗯了声,算是接受了对方找的理由。

晌午之时,她对汪云锋发了好大一顿火,骂得口干舌燥,手也抽得虎口生疼,等到发泄足够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汪云锋已经体无完肤摇摇欲坠的模样。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是痛快多些还是痛苦多些。两人沉闷的面对面了一个下午,再也没有一句话。

汪云锋没有对他死缠烂打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夏令寐也没有对自己的暴怒翻出个开脱的理由。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放下长鞭之时,静静地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此生,到此一刀两断。”

最初,是她刻意无视了他的痛苦,强行嫁娶;那一年,是她忽视了他的绝望,独自转身;如今,还是她,蔑视了他的深情,决绝的斩断所有。

她的心已经麻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只能躲在这他乡的小小客栈里面,自己拥紧了自己,靠着双手温暖自己的身躯,吞下所有的泪。

寅时初刻之时,夏令寐起身,独自穿衣净面,等着更漏敲了四下之后,才轻声道:“走吧。”

岫玉道:“要黑子引开汪大人的暗卫么?”

“不用了。”夏令寐道,“这一次,我们正大光明的离开。”

岫玉与萤石对视一眼,提着贵重的包裹,随在夏令寐的身后走出大门。汪家的暗卫对女主人唯一一次堂而皇之的逃跑行为表示出了足够的疑惑和担忧。暗卫的头领这些年早已与黑子熟悉,悄无声息的跃到黑子身边,推着对方胳膊问:“夫人这次准备跑到哪里去?”

夏令寐抬头,对着倒挂在屋檐下的头领道:“大雁朝大半的疆土我都跑过了,小白子有什么新的提议?”

暗卫的头领——白子,抓了抓脑袋:“提议倒是说不上,只是别跑到没有钱庄的地方就成。否则每月的月钱没法准时到我等手上,下面的人会偷懒。”

夏令寐状是无意的问:“这么多年了,你们的月钱涨了没?”

白子顿时委屈了:“没有。大人事忙,估计忘记了。”

“嗯,不过黑子的月钱倒是涨了不少,这几年下来应该翻番了吧。”

黑子安慰似的拍了拍白子的肩膀:“兄弟,你们是做着卖命的活计,拿着种田的月钱。”

“不是吧!”白子哀叫,“那,我们要不要先去跟大人提一下涨月钱的事儿,再来保护夫人啊?”

黑子大方的拍打对方:“去吧,反正我会给你留下记号。一旦涨了月钱记得赶快追上来,请兄弟们喝酒。”

善良的、够义气的、有同胞爱的夏家影卫们挥着手,看着汪家暗卫们逐一跑入黑暗,向着他们的主人去加薪的道路大步前进,脸上笑得那个灿烂,那个纯良。

夏令寐揉了揉额头:“白子依然这么小白,我们家的黑子依然这么黑。”黑子尴尬,夏令寐继续说:“我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真正甩脱过汪家暗卫,是因为有内线的缘故。”

黑子傻笑:“姑娘饶命。小白若不是跟着我们,迟早会被那些奸诈的江湖人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说笑了一会儿,夏令寐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骑上早已准备的快马,朝着小白完全相反的方向行去。

半夜的街巷中,除了偶尔两盏大户人家门口挂的灯,眼界所到之处皆是昏暗。偶尔还能看到团球似的老鼠从街道中间滑行而过,之后就是猫咪的叫声,狗狗的啸声,伴随着马蹄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仿佛冥界的夜曲,让人觉得萧索且胆颤。

怀中的小藏獒不时伸出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湿漉漉的鼻子嗅来嗅去,不时对着忙碌着的老鼠威胁几声,又窝在了主人怀中撒娇求表扬。

这一次没有以往的东躲西藏,故而行走的队伍不紧不慢,一直到前方开路的黑子突然停了下来。

岫玉与萤石上前两步,分别将夏令寐护在中间,轻声问:“怎么了?”

“前面有马车。”

夏令寐动了动:“谁家的?”

影卫策马前去看了看,很快折返了回来,脸色在暗夜中像是月白的光,有点吓人。黑子与对方说了几句,只对夏令寐道:“我们换条街走。”

不说是谁家的,也不说对方有多少人,很是奇怪。

夏令寐越过众人的肩头遥遥望去,只觉得那马车的形状甚是奇怪,车灯也不似挂着,倒像是坟堆里冒出的冥火,幽幽的闪着,时明时暗。夜风吹来,人们只觉得头皮发凉,鼻翼里隐约嗅出一丝血腥气。

黑子知道夏令寐多心,只解释着:“应该是寻仇,我们避开好些。”

仇杀也有很多种。夏令寐接触最多的是宫廷内部的暗杀,还有官宦世家的权势碾轧,这些年在江湖上走动,倒是江湖寻仇遇到的多。他们大多时候是选择避让,不惹祸上身。

众人调转马头,黑子提前开路拐入另外一条分岔路,夏令寐被大家护在中间,一切静得诡异,只有小藏獒躁动不安的呜呜着。

夏令寐搂紧了它,听得稚嫩的犬啸声起,不一会儿,似乎又有细嫩的猫叫声由远而近。

影卫们开始分成几个包围圈,外圈的分散开来观察所有的暗影,内圈的人密集的守在了夏令寐身边一动不动,岫玉和萤石更是抽出了长剑。

又是一声猫叫,一团小小的黑影从一棵树上掉了下来。马嘶鸣,刀剑在月空下闪着寒光。小藏獒仿佛在回应那猫咪,一声比一声紧急,偶尔颤抖的呜呜着。

影卫将那小猫用长枪挑起,递送到了黑子面前。猫儿很小,才三个多月大,四只脚上一圈白毛,长长的尾巴甩了甩,尖端的毛圈更为打眼,瞧着有些熟悉。

“是汪大人养的猫儿。”岫玉说。

“保护姑娘要紧,我们回客栈。”

刚刚才出来,怎么可能回去。众人都有疑问,可是长年的护卫生涯让影卫们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这种时候,就连夏令寐也觉得出城不安全。高高的城墙之外就是野郊,对于武林人来说最容易藏匿偷袭,还不如呆在客栈不变应万变。

“那马车是谁的?”夏令寐问黑子。

对方不会欺骗她,顶多是沉默。

“汪云锋,对不对?”

“马车中只有车夫和掌灯人的尸体,没有汪大人。”黑子顿了顿,“汪大人有人保护,应当早已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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