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其实就是犯贱(48)

坐在包间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个人,气氛很沉静,谁也没有先说话,仿佛他们之间已经拉开了很多距离,再也回不到当初的亲昵。

“老爷子最近特别希望你能去柳氏。”熊艳端起酒,浅啜一口,她早就不是那个农村女孩,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优越的生活,早已经让她脱胎换骨,举止优雅,活脱脱一个中年贵妇,重要的是没有丈夫,这便是她的优点,“真叫我惊讶了,你怎么会去那边?”

她问,似乎是开玩笑的模样,还拿起红酒,也替他倒酒,倒得个七分满,保养得宜的手指,被酒红的液体一衬,显得更为白皙,远不是当年那个常做活的小姑娘可比,那段被人看不起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恨不得忘记的事。

“就是看看。”熊伍佰知道她的目标就是柳氏,以前他是一点都不在乎,柳氏不是他亲手挣下的产业,他随便老头子给谁都不会插手,“姐,当时我看到苏拉抱着承烈,你晕在一边,你真的亲眼见到是她把承烈带去给柳阿姨的?”

面对他的视线,熊艳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个事,面色有点难看,又喝了口酒,酒精的味道让她慢慢地冷静下来,不耐烦地说道,“你是怎么了,这么远的事,还想起来要做什么?”

“到底当初是谁把承烈带给柳阿姨的?”

熊伍佰再问一次,目光森冷地毒蛇一样,就等着她一个松懈,这蛇就估计飞了过来,狠狠地咬人,咬得人遍体伤痕。

037

压力巨大,冲着熊艳过来,让她一时间几乎难以招架,强自镇定心神,她张开粉色的嘴唇,固执地不肯叫她自己露出一点心虚的痕迹来,“是苏拉,只能是苏拉,只有她才会把承烈带去给那个疯女人!”

说到那个“疯女人”之时,她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恨意,那种恨意,能叫人胆颤心惊,都不敢面对她的眼神,她抬眼看着熊伍佰,“你是不是想说不是苏拉干的?”她从来就是聪明的女人,忽然间态度软了下来,“我其实真不希望是她……”

“姐,我希望你所说的都是事实。”熊伍佰喝了点酒,只沾一点,他今天不想喝太酒,面容严肃地盯着熊艳,他年少时只承认的惟一亲人,“到底是谁把承烈带到柳阿姨那里?”他再问一次,语速很慢。

熊艳却是将手里的酒杯狠狠地砸向地面,仿佛被激怒的母猴子一样,怒瞪着不相信她的亲弟弟,她的脸上全是失望的神情,不顾酒液溅到她的白色裤脚,“熊伍佰,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疯女人,因为她的存在,我们是怎么长大的,你忘记了?”

熊伍佰终此一生都不能忘记,他们姐弟是怎么遭人白眼长大,没有钱的母亲,留不住那个有着巨大野心想往上爬的男人,他哄得了柳家的女儿,得到了柳家的财产,却又碍于柳家女儿不能生,将他们姐弟接到城里。

这种身世,是他一生难以愈合的伤口,尤其是他温柔的母亲,就那么操劳过度患病而死,那个男人,竟然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

“我怎么会忘记?”他扯开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可姐好像忘记了,这柳氏是谁的,你现在用的东西都是由柳氏那里弄来的吧?怎么用得心安理得了?”

熊艳一直是个女强人,在她的眼里,早已经没有柳氏,这是熊家的东西,她弟弟不要,就由她来接手,老头子算什么,都不在她眼里,她所想的就是要让老头子孤老无依,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姐弟的母亲。

“我怎么就不能用了,谁让她那么贱,非得嫁给老头子?”熊艳没有一点不自在,她心安理得,坐回位置上,神情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气得砸杯子的人根本不是她,“世上没有那样的女人,明知道他有妻子,还逼得他离婚,非让他娶她,这是她的报应 ,不是吗?”

紧紧捏着手里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液像是丁点未少,熊伍佰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像是突然间才发现她所知的与他所知的完全不同,“你怎么就知道她知道老头子已经结过婚了?分明是她不能生了,才知道我们的存在,姐——”

“怎么可能!”熊艳绝对不可能相信这样的鬼话,在她的眼里,柳家的那个女人,就是抢走她母亲幸福的贱女人,怎么可能是那么无辜的存在,想到这里,她露出嘲讽的笑意,对着惟一的弟弟,“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劲,是怎么回事?”

身为大姐,她从小就知道儿子才是老头子眼里的孩子,她这个女儿就是个陪钱货,永远不会让老头子把任何东西给她,她早看清了现实,她了解他的性子,态度软和下来,关心地问他。

可熊伍佰再也不是当年仰望大姐的男孩子,他早就有自己的想法,更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一片天空,早就脱离年少的冲动,他现在够冷静,够果断,面对熊艳的话,就是笑一笑,宣布了一个事,“姐,我跟苏拉结婚了,恭喜我吧!”

熊艳愤怒了,“你说什么!”她恶狠狠地质问,“你说什么,你跟谁结婚了?”她的声音很重,近乎于咆哮,双眼通红,那样子,似乎是要将熊伍佰生吞了。

“我跟苏拉结婚了。”他笑笑,完全不在意熊艳的愤怒,像个主宰者一样,双手交叠成塔状,上半身凑近桌面,“姐,我跟苏拉结婚了。”不止重复一次,他重复了两次,那神情,那态度,像是在说一件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的事。

可熊艳,熊艳几乎是暴走了,她掀了桌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娶她?你怎么对得起承烈,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妈?她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记了?——”她吼得声嘶力竭,“熊伍佰,你真叫我失望!”

他看着满地的狼狈,几乎没有落脚的地儿,轻轻摇摇头,“姐,你说到底谁把承烈带去的?你说说,到底是谁?”他再问一次,这次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和。

“是苏拉,就是苏拉。”熊艳还是固执地维持这个说法,没有一丁点想要改变的意思,“除了苏拉,谁还会那么恶毒,不想要承烈活着?”

这一句话,却是让熊伍佰失望地摇摇头,“不想要承烈活着的人,很多——”

熊艳看着他推门出去,一地的狼藉,让她露出嫌恶的表情,思及自己的亲弟弟居然不知死活地跟苏拉结婚了,她差点没吐他一脸血。

苏拉!苏拉!

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她眼里恨意浓烈,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处甚至都激动的泛白,而她却丝毫不在意这点,颤抖着手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傅倩倩,快给我出来,我要见你。”她完全用的是命令的口吻,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不起,我没空。”

傅倩倩的话更果断,比她更坚决。

拿着手机,熊艳不肯罢休,她自己开车,朝着傅倩倩的公寓过去。

夏天的夜里,月亮挂得老高,如圆盘一样,映着大地,风悄悄地从窗口进来,一丝凉气跟着进来,让病房里的苏拉有点恍恍然,白天去登记的事儿还仿佛就是一场梦,梦似乎还没有醒来。

上一篇:破烂事 下一篇:擒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