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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37)

这种感觉太糟了。她想,是不是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可她打心底里觉得心理医生都是不能接近的,像是承认自己心里有毛病一样,碍于这个,她一直没想过是不是要再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这个槛,她迈不过去。

又把今天买的那一堆东西全都往垃圾桶里一扔,这一次用了,下次估计也用不着了,作案工具什么的都得丢掉是硬道理来着,——她一卷舌/头,高兴地想吹个口哨,刚一吹,还真有口哨声,有些尖利,惹来边上人好奇的目光,立时就收了声音,脚下的步子就加快了点,赶紧地离开这地儿。

至于廉以钦怎么挣脱那绳子,她并不管,有些人就需要点教训,不深刻一点就永远都不记得疼,让他疼了,才晓得有些事是不能干的,得觉醒一点儿。

“陈、陈果是吧,陈果?”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听到有人叫她。

先是迟疑了一下,在这个城市,她认识的人有限。

一回头,才看到是靳晨,颇叫她意外。

“叫我?”她指着自己,疑惑地问他。

其实心里巴不得碰到这样的机会,不用她自己亲自找上门,他就来了,简直就是老天能猜中她的心思一样,她一想,就把机会送到她面前——

她装出个矜持样,并不热络。

靳晨是跑过来的,一路跑着过来,直到近了,才叫她的名字,——如果不是他克制了一把,也许真叫她“方婧婧”,她已经死了,他痛心地发现即使是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能是同个人,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车祸中死亡了。

他甚至来不及回国见她最后一面,她就这么从世上消失了。

“能当我的模特吗?”他犹豫了一会儿,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如果你不愿意露脸的画,我可以画侧面,行吗?”

画家?

国际知名画家。

陈果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明明是看着她,而她却是有种感觉,他像是透过她的脸,在怀念另一个人,——有时候,她好像、好像在段兑的眼里见、见过……

她的脸色顿时微白,极度不妙的感觉,以前没觉得,如今一对比,她才有种隐隐约约的发现,这种发现叫她非常的别扭,非常的不自在,她知道自己没空去满足一个男人关于另一个女人的想象,可关于孔芳并不想同她说的事,让她抱了好奇心。

像是从靳晨这里,她能得出个结论来,也许是这个结论叫她热血沸腾,比揍廉以钦还要热血沸腾,她点头答应了下来,却是立马地问他,“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不是要求,而是交换,光明正大的交换。

靳晨是听懂了,并没有立时的就拒绝,露出浅浅的笑意,更显得他身上的艺术气息更为浓重,理所当然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事,我的过去吗?”

“方婧婧是谁,是怎么死的?”她不藏着掖着,直接问,跟直捣黄龙似的,“还有你呢,跟方婧婧是什么关系?”

靳晨的笑意僵在脸上,就跟面具一样。

就他这样的态度,陈果还能不知道?分明也是喜欢那当时的人,她并不傻,看人眼色这点,可能比别人还要好一点儿,——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怎么会看人眼色呢,一贯儿在陈家这样的家庭长大,她有必要去看别人的眼色?

靳晨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听到了世上最不能听到的事,面色更为难看,视线迟疑地往她脸上一看,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她偏不是那个人,而是别人了。

“孔芳的妹妹,我的未婚夫。”几乎过一世纪那么久,靳晨才慢吞吞地说当年的人和事,眼里的遗憾怎么都没能掩饰住,“一年前的车祸,你们的车被追尾了,她死了,你还活着。”

说话的时候,他试图强忍住悲伤,可怎么也忍不住,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听得清清楚楚,更晓得他个情绪,尤其看到他泛红的眼睛,——更是有些尴尬,都说艺术家都是感性的,这位还真是感性,她还是挺同情他的,同情归同情,至于别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节哀。”

也就两字,再多的话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是,她听到他提起方婧婧身死的事,心头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给压住一样,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隐隐地能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眼前飘过,好像有两个人,在说着话,很开心的样子,——

都是谁?

那些脸全都是陌生的脸,不是她不会讲,她是不想讲,“方婧婧小学时在东门小学念的书吗?”

“当然。”靳晨回得很快,一点儿疙瘩都没有,他眼里立即染了几分喜色,满含怀念,“我们自小都是在东门小学上门,初中也在东门初中,还有东门高中,后来上大学才不在一块儿上学……”

陈果有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天,莫名其妙的,她就想到了东门小学。

难道仅仅是巧合?

☆、033

“你没事吧?”

靳晨是个画家,善于观察人,一下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我?我没事。”陈果立即想要掩饰,咧开嘴角个小小的弧度,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嘴上重申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靳晨笑笑,像是相信了她的话,却是问她,“你怎么知道婧婧在东门小学念过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婧婧完全不认识。”

对呀,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陈果也是这么想的,脑袋里突然间飞出个“东门小学”的字样,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被人这么问,更是对自己的记忆起深刻的怀疑,到底是她的记忆,还是被催眠后的记忆,——

可如果是被催眠,为什么会出现“东门小学”,那完全是与她陈果无关的事!

当着靳晨的面,她的手指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翼,摸了好两下,以前不会有这种动作 ,可现在她发现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甚至是发现靳晨的眼神微暗,甚至是隐隐的痛楚,都让她有些害怕。

她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确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问题在于她什么都不知道,有的记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戒备地看着靳晨上前一步,她立马地后退,不待靳晨再过来,她已经跑开了。

靳晨没追。

神情茫然。

阳光照射下的脸,如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即使阳光热烈,也不能晒热他的心,从得知死讯的一刹那,他的生命就没有了温度——他甚至没了画画的热情,对着空白的画架子,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灵感都没有了。

“靳晨!”

愤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慢慢地回转身,迎各后面追上来的孔芳,年少时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他露出苦笑,“我就回去的。”

孔芳实在是太累,早上刚结束了一个手术就出来,没曾想会与陈果灰到个对面,不止如此,一块儿出来吃饭的靳晨更是从电梯跑出去追人,——他慢了一步,没出电梯,等他再追出来,就只看到靳晨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里,那身影,让他有些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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