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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江山(87)+番外

我的伤势已经几近痊愈,剑伤处的结痂掉了又长出新的,偶尔还有些闷疼,却已没什么大碍。刀刀小心翼翼的为我换好药,服侍我穿好衣裳后说道:“郡主,朝中大臣还在等着您呢!”

我回神,起身,任由她理平我身上的衣裳,在侯在宫门之外的宫人引领下朝太和殿走去。若非刀刀出言提醒,我怕要忘了今日我与秦缨要面见大臣,共商大事。

“郝统领和宋大小姐怎么说?”我边走边问刀刀。

刀刀想了想,道:“他们只让奴婢转告郡主,稍安勿躁。”

我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出了宫殿,才发现外头天气正好,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洒满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天气虽冷,却又带着些许暖意。

从景仁宫到太和殿的路十分漫长,路过娉婷居时,我的脚步停了一下。皇宫中的娉婷居与我在齐王府的所住的院落同名,这儿是年幼时我在宫中的居所,虽不能和后宫中那些宏伟的宫殿相比,却胜在小巧精致,从前那儿曾处处奢华,为天下所有女子所艳羡。

阔别十几年,我再回到这儿,却不曾再跨进这个地方一步。

过往已矣,物是人非罢了!

“姐姐——”

身后传来的娇柔声音让我下意识回头,只见宫人们正抬着一顶软轿朝我靠近,秦缨一身粉色宫裙,头上簪着八宝明月簪,华贵而又雍容的坐在软轿之上看着我。

回到皇城不过短短两日,秦缨就隐隐有些变了,不若在邕州时的温婉柔弱,添了几分威严贵气。我微微一笑,领着刀刀向她屈膝行礼:“公主殿下金安。”

“姐姐,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这等大礼?”秦缨笑开,妩媚而又娇艳,好似含苞待放的花儿,口中却训斥碧玉道:“碧玉,你这丫头真不懂事,还不快快过去请郡主过来与我同乘软轿一道去太和殿?”

碧玉唯唯诺诺的上前,道:“郡主,请。”

“多谢公主怜爱。”我没有拒绝,走上前去,丝毫不客气的上了软轿,待我坐好后,秦缨便柔柔问道:“姐姐,景仁宫去太和殿路途遥远,你怎么也不乘顶软轿?”

“故地重游,多走走看看,缅怀下从前也是好的。”我笑容可掬。

秦缨“呀”了一声,随即又笑道:“姐姐不提我倒是忘了,这娉婷居不正是姐姐从前在宫中小住时的居所吗?若姐姐喜欢这儿大可同我说一声,再住进去就是了。”

“谢公主美意,我在景仁宫住的挺好的。”

见我笑容不变,秦缨咬了咬唇,敛了笑意,低头柔弱而又疑惑的问道:“姐姐可知今日朝中大臣请我们去太和殿所谓何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我微笑。

“姐姐如此聪慧,又一手掌握铁骑军,难道就一点都猜不到吗?”秦缨的话依旧柔柔的。

“公主多虑了,铁骑军从来都只听命于郝统领,哪轮得到我做主?”我不由得低呼了一声,蹙眉。

刀刀慌忙问道:“郡主,可是旧疾复发了?”

秦缨跟着关怀道:“要不要唤太医来看看?”

“无事,待会儿就不疼了。”我叹息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伤总不见好……”

“郡主,太医老早就吩咐过来,您这伤需要静养。您今日本该留在宫中休息的,奴婢劝了您好多次可您就是不听……”刀刀顺势埋怨,我慌忙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小伤罢了!”我偏头看向秦缨,见她正淡淡看着我,嘴角轻勾,道:“幸亏那些刺客多是冲着我来,若是冲着公主去,可就麻烦了。”

秦缨神色微僵,正要说话,便听前头的内侍高声说道:“公主,太和殿到了。”

她所有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和秦缨下了软轿,在内侍的尖声通传中踏进了太和殿。

太和殿正殿是皇帝与群臣朝议国家大事的地方,鲜少有女子涉足,这是我和秦缨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进入正殿时,我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文武百官站了两排,为首的便是裴毅和顾渊。顾西丞和裴炎也在,裴炎见我看向他时回以一笑,而顾西丞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昭儿倒是不曾在场,郝心紧紧贴着郝汉站着,见我在看他,冲我咧开了嘴角直笑。

我的视线落在其他陌生的官员身上,看着他们恭敬服帖的模样,我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墙头草,大难来时都各有明哲保身的一套。

“请公主与郡主上座。”裴毅说这话时,低眉顺目,温顺恭敬。

上座,就是龙椅。

坐上这张精心雕刻着飞龙的椅子是许多人的梦想,它代表着全天下。

秦缨紧紧捏住了我的手,她似乎有些紧张,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心在泌在冷汗。我兀自朝前,秦缨与我并肩,一步不落,双双在椅子上坐下。

这张龙椅足够宽敞,坐下我和秦缨绰绰有余。

龙椅所在的位置是正殿之中最高处,居高临下,只觉得堂下那些大臣显得渺小了许多,有一种傲视众生的感觉。秦缨不知何时松开了我的手,我偏头看她,见她面容恬静,已不再像刚才那般局促不安,显得从容镇定。

我的视线再看向堂下群臣,似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面具,或恭敬或桀骜不驯。

“想必诸位今日让本宫和昭仁郡主来此,是有要事相商?”秦缨的声音温柔如水,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分明。

一名大臣出列,面似恭敬的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局势渐稳,臣等今日请公主与郡主到此,正是为了相商另立新帝一事。”

“哦?”秦缨的声音微微扬高了些,“众位大人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郝汉早已将今日朝议之事透露与我,故而我对此并无任何惊诧之处,相较于秦缨,我的情绪收敛的更好些。

堂下朝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从头到尾都不曾拿出个定论。我闭目养神,在心头冷笑不已。

另立新君,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与秦缨虽有皇家血统,却都是女子,就算是选个可以操纵的好傀儡,选我,抑或是秦缨,都有许多人不服。如若不选我们,势必要举贤为尊,裴、顾、宋三家都是有权有势的,不论选了谁,都不可能让另外两家臣服。

在此时说要另立新君,无疑是一件蠢事,也不知这主意是谁率先提出来的?

裴毅忽然看向我,不急不缓的说道:“郡主自步入正殿以来一言不发,可是对此事并不赞同?”

我轻瞥了秦缨一眼,直视他的视线,淡淡说道:“汴京城被攻破已有些时日,可周绅和周家余孽却并未被抓捕归案,谈何另立新君?诸位就不怕他东山再起吗?”

大殿之内顿时变得安静。

“郡主说得不错,周绅余党一日未清,潜在的危险就越大。”郝汉的声音平稳不见起伏,铁骑一直忠于我,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给足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