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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江山(86)+番外

顾西丞不容拒绝的将我扶上了马车,我试图与他保持些距离,却被他不容置于的禁锢在怀中。

老大夫战战兢兢的凑上前来为我查看伤势,手仍在不停的颤抖,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我时,顾西丞忽然大声唤道:“陈盛,请袁姑娘过来。”

名唤陈盛的人很快便领着一名男子走上前来,靠近之后,便能发现那男子过于娇小,脸蛋秀气,是个不择不扣的姑娘家,不难猜出她就是顾西丞口中的袁姑娘。

“丞哥哥,这袁姑娘是?”此时的秦缨已经不复方才的狼狈,重新整理了仪容,在碧玉的搀扶之下来到了马车畔。

顾西丞瞥了秦缨一眼,并未答话,秦缨一僵,捏在碧玉手腕上的手不知不觉又多了几分力,让碧玉吃疼变了脸色。

陈盛见状忙答道:“禀公主,袁姑娘是近来京中有名的女大夫。”

“原来如此。”秦缨敛了情绪,朝陈盛微笑致谢。

那袁姑娘不卑不亢的朝秦缨见礼后,登上了马车,冷冷的看了顾西丞一眼,道:“烦请公子下车。”

顾西丞眉头轻皱,袁姑娘冷笑道:“男女授受不亲不亲,否则公子为何带我来这儿?”将顾西丞赶下马车后,袁姑娘又看向刀刀,神色冷漠疏离,道:“你,上来帮忙。”

待刀刀上了车后,袁姑娘冷冷的看了侍立在马车旁的那些人一眼,大力关上了车门,脱了我的衣裳细心的查看了一番后,重新为我包扎了伤口,道:“郡主还是小心些,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多谢大夫。”我致谢后任由碧玉为我穿衣裳。

“不必谢,诊金我不会少收。”袁姑娘冷冷说罢就下了马车。

一直候在马车外的人见她下了车,又靠了过来,秦缨登上了马车,在我身侧坐下,轻声细语的问道:“姐姐,好些了吗?”

我点头,却没有答话,闭目养神。

刀刀温和有礼的说道:“公主,郡主累了,请您先回马车吧!”

秦缨下马车时,我并未睁开眼,察觉到顾西丞的气息靠近,我索性继续假寐。刀刀是个机灵的,抢在顾西丞开口之前说道:“顾公子,郡主这几日都没睡好,方才又受了惊吓,这会儿怕是睡着了。”

顾西丞没再上马车,恰逢陈盛上前说道:“公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否出发?”

“起程吧。”顾西丞应了声,陈盛便下令起程。

刀刀关上马车的门,马车缓缓开动后,我才睁开眼问道:“林子里那些刺客跑了?”

“据说全部被猎杀,没留下任何活口。”刀刀想了想,问道:“恐怕到了汴京之后也不会太平,郡主得处处留心。”

“嗯。”我不再说什么,伸手微微掀了掀马车的窗帘子,外头的景色晃眼即过,因是冬日,又平添了几抹萧条。

马车上虽铺了厚厚的毯子,但颠簸之间依旧会扯疼我身上的伤口,所以马车走的并不快,慢吞吞的,待到抵达汴京时,已是大半个月后的事。

“郡主,到汴京城门口了。”

刀刀同我说已经抵达汴京城门口时,坐在我身侧的秦缨紧紧抓着我的手,捏得我十指生疼。早在两日前,秦缨便坐上了我的马车,我并未驱赶她,因为我和她一样焦虑。我下意识喊道:“停车。”

驱车的侍卫没有料到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喊,下意识勒马,马儿的嘶叫声将我所有的情绪都抚平。

整队人马都停了下来。

我自马车中探头,看向城门。

汴京城的城门已屹立了数百年,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雨雪,依旧那般威严,却又透着一股沧桑。

顾西丞驭马到我的车旁,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望向他平静的双眸,微微敛眉,随即扬起脸冲他温和笑开,道:“无事,只是近乡情怯,一时间没忍住。”

顾西丞看着我的双眼带了三分探究,三分兴味,外加四分意味不明,淡淡吩咐左右:“进城。”

在战火洗礼之下百废待兴的汴京城早已恢复了本来的秩序,只是街上的人的行人少了许多,与我从前所见的繁华热闹大相径庭。

马车穿过街道一路朝皇城奔去,我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的画面,年幼时的,和大叔相处那些年的,还有这几年颠沛流离苦苦寻求活路的,每一幕都足以让我大哭一场,可我依然没有哭。

当马车停下之时,我和秦缨呼吸皆是一窒,立刻便有灵巧的宫人上前搀扶我们下车。

这座红砖琉璃瓦的皇城中,有我年幼时美好的回忆,那一瞬间,我忽想起了齐王府,我的家……

“臣等恭贺兴平公主、昭仁郡主平安归来。”

以裴毅顾渊为首的官员跪了一地,呼喊声整齐高昂。

裴毅和顾渊既然打着伐诛乱臣贼子的口号攻下了汴京,见了我与秦缨就势必要伏低做小,至少在旁人面前必须如此,所以这等情形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

“诸位大人有礼了,起身吧!”秦缨的声音依旧温柔,握着我的手却收紧了几分。

我抬头,看着宫门上那“朝华门”三个字,反握住秦缨的手。

落魄了十多年,我终于,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昨天不更新呢,因为打雷下雨然后停电了……你们懂的。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大秦历三百二十五年的冬末,我和秦缨终于回到了阔别十来年的故乡,住进了依旧金碧辉煌的皇城。

这座皇城和我记忆中的并无多大不同,即使过了十多年,这个地方仍旧不曾变过,依旧那样威严、宏伟,许多宫人都是昔年我伯父在位时就在宫中服侍的,那时我尚年幼,而她们正逢青葱般的年纪,而今她们都已在这个地方熬过了最美好的年华。

当年宫乱之后,宫中几位妃子大多随我伯父去了,唯有冷宫之中那些妃嫔疯疯癫癫的活了下来,她们多是前朝的妃子,在那个地方熬了一年又一年,从满头青丝熬到两鬓霜白,再熬到终老。

我如今住的这座景仁宫远离东西二宫,本来不过是个偏僻的小宫殿。宫殿的主人是我伯父的一名昭仪,姓楚,生前并不得宠,在邕州行馆时,秦缨弹奏的那首《寒梅夜话》正是这位楚昭仪所作。因为她生前并不受宠,所以景仁宫从前十分萧条破败,而不像今日这般,精致中透着一股娇气,像少女的闺房。

听宫人说,周氏占领汴京不久后,楚昭仪选择了自尽,这座景仁宫便废弃了下来。后来不知为何,周绅下令重修景仁宫,一番精心布置之后,景仁宫便成了这般模样,此后日日有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却从没有人再住进来过,也再没外人踏进过。

我之所以挑中景仁宫,只因它偏僻安静,后来听了这些闲言碎语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和秦缨一入汴京城便被朝中大臣迎入皇城,秦缨是当朝公主,她住在皇宫之中名正言顺,而我不过是郡主,却在众目之下和她平起平坐,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柔了柔发酸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