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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豇豆红(出书版)(43)+番外

我的下巴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捡也捡不回来了。

“美么?”

耳畔响起二郎神得意的狞笑。

我呆怔着无法语言。

——这、这不是我梦中的场景么?

那样的美轮美奂,那样的令人心颤。那充满魅力无法穷尽的世界,仿佛黑洞般将我深深吸引,我甘愿溺死在浩瀚飘渺的星空中,永生永世再也无需醒来。

“中魔障了?”

有人“啪”的一拍我后背,我恍若隔世般打个激灵,哇的叫出来。

“不至于看的这样呆吧?”二郎神硕大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芳草门的小仙也忒没出息了些。”

我还沉浸在那片钻石星空中无法自拔,胸脯高高起伏,一颗心仿佛快要跳出来。

“小、小仙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东西。”断断续续开口,我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的激动,“太美、太不真实了……”

二郎神的笑容浅了一些,也黯淡了一些。

“你应该是除了我以外,第一个看到这钻石星空的人吧。”他侧头望向那幕布,目光幽远,“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看见……”

他忽的掉转脖子,对着我怒目相向:“没想到你竟做了第一个爬上这张床的女人!”

我几乎听见他口中传来牙齿互磨的咯咯声。

“哦。”我宽容且随意的应了一声,实在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反正三只眼只会在乎第一个爬上这张床的男人,不是么?

却见二郎神眼中白芒一闪,掌风袭来,眼看有道五指黑山朝我压下。

“娘的!你又想弄晕我!”我尖叫一声,眼明手快朝床里滚去,“不要动不动就暴力威胁好不好?!”

那五指山想必是被我的英明神武喝住了,半天没有落下来。

于是我满意的将爪子从脸上取下,发现自己刚好滚到了一具精壮温热的胸膛前。

“真君,身材不错。”

我用爪子敲敲眼前的大块胸肌,以一种纯粹欣赏艺术的口吻说。

“你这……”抬头睹见二郎神的双眼越来越暗,仿佛集聚了方圆百里的乌云雷电。

我赶紧把爪子撤了回来。

“真君啊,您实在太有钱了,您是不是特别喜欢钱呐?不如教教小仙如何发财?”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特别机灵的转移了话题。

“……我不爱钱。”二郎神的怒意稍稍退了些,收回五爪以手做枕,面上有几分莫名的疲惫。

“不爱钱?”我很是吃惊,比听到他说自己喜欢天青时还要吃惊——这暴发户怎么会不爱钱?

“我不爱钱,我只爱钱能换得的东西。”二郎神望着头顶的天幕,似乎有些微的失神,“谁会爱那毫无意义的阿堵物?世人爱的,不过是用钱能实现的心愿。”

我忙不迭点头,对三只眼此番见解深以为然。职业这东西,一开始都是爱好,最后就渐渐就成为了技术。

“真君大人到底想得到什么呢?”我痴痴遥望那璀璨的天幕。

你又为何会搜集如此多瑰丽的奇珍异宝呢?

“……要最美最好的,只要最美最好的……”可惜二郎神却并不答我,他双目空洞神情呆滞,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绪飘到九霄云外。

最美最好——莫非说的是天青么?

脑中灵光一闪,我恍然大悟起来。

是了,肯定是的!二郎神搜集这么多宝贝,一定是为了向他心中最美的人献媚!

摇头叹气,我实在是不看好这段被诅咒的蛤蟆之恋。

“这是无望的爱恋。”

清冷夜空中忽有突兀的女声响起,仿佛流星破空而出,炸裂于地,溅起一室尘埃。

——哎呀!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嘴,不知不觉将心里话泄了出来。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喉咙一阵锥心疼痛,森森寒气从五脏六腑渗出,迅速蔓延至每一根经脉。眼前景物忽然一片昏暗,什么都是黑茫茫的,除了一双血红狰狞的眼。

“呜呜!”我四肢抽搐翻来覆去,最后再也强撑不住,紧咬的牙关中泄出一丝哭声——这是抽筋扒皮切腹刻骨之痛啊!

黑雾忽然散开,疼痛感迅速消失。

我颤巍巍的睁开迷蒙泪眼,发现眼前是熟悉的墨色衣襟,有葱白玉指刚好抵于那胸膛之上。

原来自己不知于为何变回了原形,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与二郎神相依相偎拥在一块儿。

二郎神低着头静静凝视我,眼中一派迷茫之色。

在他额头正中,嵌着一道微小的红点,仿佛未能燃尽还在滋滋作响的灼炭,一闪,又一闪。

豇豆茎茎(十二)

“真君大人,可否将您的手挪开一点点?”

我用余光瞟着颚下青筋崩裂的鹰爪,特地将话说的分外委婉。

差一秒,就差那么一秒,再慢一步,我相信自己的脖子就会像芹菜似的被咔嚓了。

二郎神一双黑眸钉在我脸上,面色是渐渐拨开云雾的清明,额上红光仿佛燃尽了最后一丝星火,隐入肌理消失不见。

他犹豫了一下,将鹰爪收了回来,却又复而搁在我脸上,久久不曾挪动。

嘿!竟然还刮了刮!臭小子!

“……渺渺,是你么?”他的声音十分脆弱,仿佛久病初愈泄了真元。

我很生气,我很愤怒,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的丑男正在吃我的豆腐。

然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我怕他突然狂性大发,再次掐掉我这朵冉冉升起的天国鲜花。

“是我,是我。”

我连哄带骗握住那不安分的鹰爪,阻止它朝更不靠谱的方向挪动——在这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就算他问我是不是王八我也要答是啊!

“渺渺,渺渺。”二郎神呢喃着闭上双眼,脸上压抑的表情仿佛哑巴吞了个最苦最大的黄连,想说却又偏偏不能说。

“我在,我在呢。”

我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边拍边想这家伙是不是猫妖变的,怎么老是喜欢叫喵喵呢?

“渺渺,渺渺!”二郎神喋喋不休的学着猫叫,神情越发痛苦,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我……”他大手继续在我面颊上抚摸,发鬓间有细密的汗贴着古铜肌理落下。

“你怎么啦?想起了什么事吗?”我特别好脾气的等着他自爆其短自取其辱。

“你不是她。”

下一个瞬间,二郎神忽然双目大开,漆黑瞳孔仿佛探照灯一般投在我身上,似乎想将我生生灼出两个窟窿来。

“你是豇豆红。”

他轻轻笑起来,笑的我毛骨悚然。

“你是芳草门的豇豆红。”

他蹙眉,又慢又重的重复了一遍。

我被他这一惊一乍吓得几乎心跳停止,赶紧将手缩回环住肩膀,整个人呈现最高防御状态。

“你倒是好本事,破了我的塑身咒。”

二郎神冷着脸抽回手,双眼中不见丝毫的阴霾,清亮仿佛不染尘埃的镜台。

塑身咒?那可是顶顶高级的咒术,能根据主人心愿随意变换他人形体,想来二郎神将我变成哈巴狗便是用的这个咒了。浅绛曾经说过,塑身咒若非施咒人甘愿,要想破咒只有杀了施咒人,或者让其陷入癫狂。二郎神显然没死,那就是我让他陷入癫狂了?难道就因为那句“无望的爱恋”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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