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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牌小艾(53)

我胸口猛然一窒,强笑道:“说什么呢你?快去吧!南平小妈妈!”

南平也笑了:“是,头牌大人!”起身,又拍拍我的发顶,才转身匆匆走了。

我笑了笑,目送他离开,在确认他看不到之后,把头埋进膝盖,默默怀念墨让抚摸我发顶的动作。南平相似的动作勾起了我的回忆,墨让当时闭着眼,手掌轻抚,如此轻柔,如此小心。真如南平所说,墨家的男人不是好的对象么?所以他才对我和墨让之间的关系如此紧张?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人家好不好呢?我,不是个好的对象。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向院门走去。

牵出我常用的一匹小马,翻身骑上,一踢马腹,便向外奔去,我要去见墨谦。正如南平所说,墨谦,是保护花妈妈的最佳人选。

出门不过几步,我便被一道靓丽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南郊最常见的就是樵夫,少见这样单身的女子,她身着一身淡紫,缓缓前行,步履坚定从容。

这背影怎么有些熟悉?我不由多看了几眼,是谁呢?

她走到一处新坟前,跪了下来,伸出手,抚摸石碑,手势温柔而眷恋。

她发间莹莹的暗光流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继而认出了她,兰秦氏?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虽然我对这女子很有好感,但她显然不愿在这时候被打扰。我识相地勒了下缰绳,便要绕道离开。

兰秦氏却在这时突然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极浅的惊讶说实话,我真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对了,她这样的女子,会惊讶么?

兰秦氏昂起头:“小艾姑娘,幸会。”

我缩了缩脖子,乖乖下马,牵马到她身边,拘谨地微笑问好:“兰夫人,幸会。”

兰秦氏垂下眼帘:“抱歉,让你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

我吓得:“什么?“靠,这句话的言下之意,难道是说,对不起,你看到了我的秘密,我只好把你的命拿来,我才能放心。天,这太吓人了吧?我不是要死得这么冤枉吧?我都没看清她拜祭的是谁!

想到这儿,不由狠狠地朝墓碑上剜了几眼,死就死吧,死也要死得明白,总让我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因为谁被冤死的吧?

碑文很简单,没什么生卒年份之类的,只写着,田即之墓,未亡人晴儿泣立。

田即?他不是已在田家的坟地里下葬了么?所以,这是他的衣冠冢吧?等等,晴儿?我顾不得害怕,睁大眼睛,看着兰秦氏,喃喃道:“晴儿?”

兰秦氏点点头:“是在下的闺名。”

哦,闺名。不对,兰秦氏不是嫁给兰放的大哥了么?她和田即?!我瞪着那墓碑,不知该说什么好。

兰秦氏黯然:“田即与我本有娃娃亲,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但……他做了件错事。”又惨笑,“呵,可能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根本不能算是错事,但我不能原谅他。所以,我以死相胁,逼我父亲同田家解除了婚约,嫁入了兰家。”

她抬手,用指尖缓缓抹去眼角一滴泪水:“有些东西,不到失去,是不可能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的。但有些事情,我却至死不能原谅。”

她轻轻抿起嘴角,看向我:“小艾姑娘,田即的死因……?”

我摇摇头:“还不知道,抱歉。”

她点点头,目光凄然:“我知道了。抱歉,让你受惊了。”

我摸不准她是在说刚才让我受惊,还是在替田即道歉,只得微笑着含糊过去:“没有的事。”拜托,不要提那件事。我还没有准备好去回忆它,所以,拜托,现在不要提这件事。

她略略晗胸:“那么,我能否知道,他是否有什么遗言留下?”又给了我个微笑,歉意地,“抱歉,我……只是好奇。”

我点点头:“我能理解。他……他在最后,似乎恢复了清明,他当时只说了两个字,就是晴儿。那时我没有听清,现在想来,他最后,是念着夫人的名字。”你们明明彼此挂念,你甚至冒着风险以未亡人的名义为他立了衣冠冢,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非要到天人永隔的时候,才想起怀念。

我当然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导致了他们的分离,但看兰秦氏克制的表情,她必然不会告诉我,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她告诉我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心存同情,隐去这段会面,告诉她田即最后一刻是怎样的罢了。

我咬住嘴唇,我为什么会这么分析她?难道她就不能是想要找人倾诉,而我恰好出现了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我突然有些害怕。

我向她抱拳拱手:“兰夫人,今天我们没有见面,我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无月小筑。”

兰秦氏点点头,垂下眼睛浅浅微笑:“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了下童鞋们的疑问,为啥不去保护花妈妈,还有南平对墨让和小艾间情愫的态度。发现有的亲粉厉害哦,简直像下集预告一样,提出的问题就是卡下章要交待的内容……好强!竖大拇指!

咳,和兰秦氏的相遇,其实是个粉暗的暗示大家可以猜猜看哦奸笑

第三十七章

我倚在窗边,看着不远处层叠绵延的青瓦白墙,听茶博士与茶客天南海北的闲聊,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出了朱漆大门。

我坐直身子,抻了个懒腰,扔了几枚铜钱在桌上,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去墨府拜见墨谦墨公子,当然要正正经经地送上拜贴。我笑眯眯地看着门人,等他转身进去通报。门人看看帖子,又看看我,疑惑地:“姑娘,我们这是墨府,我家大公子名讳,不是这样写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老伯。您只管交给大公子,大公子看了拜贴,就知道我是谁了。”

门人颇为惊讶地看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目光审慎。我笑得愈发灿烂,后槽牙却是紧紧磕着,唇动牙不动:“大伯,您看我的皮相,可能是您想象的那样么?”

门人这才收了目光,低低道一声“得罪”,揣着帖子一路小跑着进门了。

我背着手,腰杆挺得笔直,趾高气昂地站在墨府门口,等待通传。

我相信墨谦即使再忙,也会见我。因为我拜贴上写的是“莫迁”,他只在花妈妈面前使用的名字。

过了不到一刻,便见门人匆匆跑回,上气不接下气地颠到我面前站定,微喘着哈腰笑道:“小艾姑娘,这边请!”

我点点头,回了句“多谢”,便顺着他指引进了门。

有权,或者有钱,真是件好事。因为可以轻易地换到别人的尊重和礼遇,如果没有钱权,认识有钱权的人也是个不错的方式。我跟在门人身后,一路观望,看小桥流水,假山叠翠,木廊竹亭,处处透着精致闲适,浑然天成。这是墨谦喜欢的风格,还是墨让喜欢的?墨家,富甲一方的墨家,在京城的府邸却处处可见田园般的闲适,而不是富而不骄贵而不显的做派。他们中的哪个人,是向往这样的生活的?是墨让么?不太可能,墨让向来悠闲,却没听说过他曾去享受过几日田园风光。那么就是墨谦了吧?这就是说,他其实是厌恶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了吧?他其实是想脱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