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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12)

娘诶,这效率得多低!我飞速估算了一下我上下半身的直径哪个更大些,如果我坚持按心中的直线前进会在几米之后偏离方向,行进过程中又会不会不慎被遗落在地上的尖锐物体扎伤……越想越头疼,危机关头,我使劲闭了闭突突乱跳的冰凉眼珠子,决定求己不如求人:“师叔爷!”

顿了顿,再次扯着嗓子大吼:“程铮!”

这一叫大概是叫通了任督二脉,盘桓在四肢关节处的寒气呼地冲向手心和脚底,瞬间把我冰了个晶晶亮透心凉,指尖和脚尖迅速疼了起来,我咬牙忍着,用吃奶的力气大吼:“程铮师叔爷!”

一双脚几乎立即出现在我眼前,程铮蹲在我身边,抬起我半截身子:“怎么了?”

我被他手上的温度烫得一哆嗦,程铮也马上觉出我不对,飞速切了我左右手的脉搏,抱起我跃上房梁,一边施展轻功一边疾声问我:“是谁伤你?”

我脑仁被冻得生疼,他喊了几遍我才勉强领会意思,赶紧哆嗦着大声回他:“睡一觉起来……就……这这……”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是我没说,还是我说了自己没听见。我耳边充斥着一种单调而尖锐的噪声,像是广播信号不良时的声音,叫得我心烦不已。

程铮低头向我说了几句话,我一概回以茫然的神情,他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撑着些,我带你去找掌门师兄!”

这句话清晰地穿过噪声的海洋送进我的耳朵里,我吓了一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真是牛掰得不得了。

程铮百忙中又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点头表示收到,心情再次忐忑起来,敢情这还不是一般的走火入魔,非得找资深专家才能解决?

我地个亲娘四舅老爷,该不会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吧。

当是时,我心念急转,脑内已经编排出了魔教妖人来犯拿龙套杀一儆百版剧情、青阳派内力本身有bug通过龙套发现破绽立即着手进行改进最终一统江湖版剧情、魔教在青阳大规模投毒因为龙套过敏性体质导致毒计夭折正邪提早火并版剧情……

不管哪种我都死得透透的。

身中飞刀死了小半个电影结局还有命在的是国际巨星章子怡小姐,我等龙套是掉粪坑里都会死的怂货,这次又是体内寒气泛滥这么略显小众的死法,我不死都对不起广大读者的围观啊。

寒气在我体内左奔右突得厉害,我本来想死得潇洒一点,奈何我还是个正常人,冷了会抖疼了会叫,更何况丫已经把我的体温降到一个人神共愤的地步。比如在我的感知中,迎面扑来的都是炎夏时节的热风,但其实现在已经是秋末了。

奇怪,这么低的温度,我为什么还没失温休克?

照这个尿性发展下去,我最终会冻死还是烫死,这是个问题。

我正胡思乱想并辗转呻吟着,程铮已然跳下房梁,一脚踹开院门冲进间园子,传音入密再次起到了无差别广播的作用:“师兄,救人!”

啧,注意礼貌啊师叔爷。

正文 生存还是灭亡

拜穿越时附赠的失忆所赐,我不记得我前世住在南方还是北方,更不记得之前有没有经历过零下十几二十度的严寒。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在下的人生经历,在今天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特么冷,又疼又冷。

不是平常那种从皮肤里渗进去的寒意,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凉。耳膜制造出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噪音帮我屏除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体内骨节冻得转动不良时发出的咯吱声便因此而变得清晰明显。稍一动弹,就仿佛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又瘆人。

程铮找到了韩掌门,由他带着回了掌门的寝室,将我放在软榻上,自己在后面贴着我坐下支撑着我。若是放在平常,这样暧昧的姿势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胸膛的体温现在对我来说和铁板烧差不离,我甚至已经在幻觉中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伴随着滋滋冒油的欢腾声音。

后背被烫得疼,骨头被冰得疼,内脏被顶得疼,手脚被冻得疼。

哪都疼,也就感觉不出来哪特别疼了,我恍恍惚惚地陷入一种微妙的半晕不晕的状态。

为了剧情,我辈龙套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不过这倒让我放下心来,龙套一般都死得比较干脆,特别折腾的,大多死不了。

比如武当三侠俞岱岩,出场就瘫了,最后反而能保得一命。

韩掌门拍拍我,不断在我面前一遍遍重复着什么,真是怪事,程铮都会用的传音入密,身为掌门兼师兄的韩掌门倒不会用。

我困惑地盯了他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膻中”和“气舍”两个穴道,大概是叫我尝试引导着寒气重新归入气海。我苦笑摇头:“我没有内力。”

人家受了内伤之后运功疗伤,就相当于发动家里的劳动力去修房子一样,我家里没半个活人,又遇上实力雄厚的强拆部队,除了坐视人家大闹天宫之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又觉得奇怪,这么浅显的道理程铮不可能不懂,他为什么不向韩掌门说明?

我想了想,艰难地伸爪子,拍拍身上滚烫的那只手,大着舌头安慰他:“你别着急,我没事的。”我竟忘了,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突遭变故,一下子没了主意很正常。

程铮反手抓住我,似乎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见。他竟也不用传音入密了。韩掌门盯着我,嘴巴夸张地一开一合,这我倒是看懂了,他说忍着点,别咬到舌头。

我不由咧嘴一笑,或者在精神上咧嘴一笑:掌门您放心,我真是连咬舌头的劲儿都没了。

韩掌门用手腕帮我按压活血,半晌后抬头冲程铮说了几句,转身蹩进内室,片刻拿了个布卷出来,摊开露出一排锥子大小的金针。

……您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这货扎哪都是对穿的俩透明窟窿,滋味恐怕不比死了强。

程铮一手抵着我后心,一手顶在我膻中穴上,似乎又给我输了一段内力进去。我体内的寒气仿佛锦鲤见了鱼食,疯了一样从四肢百骸中急匆匆地赶到膻中穴,我被冲得胸口一窒,过了好一会才顺利吸进一口气。

白噪声也跟着寒气一起,暂时偃旗息鼓了。

程铮放开手,问我:“感觉好些没?”

我疲惫点头,终于。

韩掌门点燃油灯,将金针在火焰上烧灼片刻,解释道:“我现用金针封住你的关元、天突二穴,将寒气囚在任脉,然后再慢慢收于气海。施针时会很疼,你且忍着些。”

我强笑道:“师爷只管动手。”

韩掌门点点头,指使程铮将我亵衣拉开露出颈部皮肉,手起针落,噗地一声就扎了下去。

我硬生生将一声惨叫咽了回去,大头在程铮颈窝里辗转一圈,疼得哈哈抽气。

韩掌门向程铮示意:“按着她,准备扎关元。”而后又拿起一枚金针,面目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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