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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质兰心(68)

明澜目光下移,滑到台湾处便定住不动了,良久,忍不住伸手抚摸,感受羊皮粗糙的温暖。奕宁侧目:“南沙群岛,台湾岛,可以勉强形成合围之势,但若要全然将外侮阻于海上,恐怕是不能办到。”

明澜颔首,忧心忡忡:只要广东被洋人抢滩登陆成功,再加上英军染指西藏的话,夹在二者之间的四川可就危险了

奕宁顺她目光望去,微笑:“可是担心四川?”

明澜大惊失色,惊恐地望着他,脸上分明写着:你是如何知道的?

奕宁却皱眉:“怎的又七情上面,如此沉不住气?刚夸你几句,便又跌回了猴儿性!”

见明澜一脸急切的神色,奕宁知她紧张,便也不再闲扯,正色解释道:“你与六弟在四川耽搁近半年。那头没这远略,看不出。朝中的‘重臣’们不知你胸襟,想不到。朝堂上最了解你与六弟的莫过于朕,朕又如何猜不出?”

明澜长舒一口气,方将心放回肚内。又轻叹:“陆上的话,我们只占了熟悉地形这点优势。四川的军工厂虽可供应较先进的军械,却不可能满足全部兵力的需求。如此看来,陆上的战争,就是拿了万千的血肉之躯去堵那些冷冰冰的铁家伙。当这场战役发展到了陆上时,人心,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奕也叹,忽扬声唤道:“安德海!”

安公公听得召唤,推门而入,碎步急趋。明澜见他走近,忙侧身向他,以示尊重。——她对这个已近花甲的老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似乎认定,这老迈的躯壳里,也蕴着满腔的滚滚热血。

“笔墨伺候,”他望着明澜微微一笑,“朕要下一道罪己诏。”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六年於兹矣。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乎,苟安目前,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国用浩繁,兵饷不足,然未常节省发施,及度支告匮,厚己薄人,益上损下,是朕之罪一也。……

……

洋洋洒洒几千字,他历数了用人不当、朝纲混乱、国库空虚、民生凋敝种种问题,并将这些罪责一力揽下,但求国难当头,全国上下能够万众一心,共抗外侮。

明澜望着奕宁清隽的侧影,不由鼻子一酸,忙转身拭泪。

先不说这罪己诏究竟含了多少做戏的成分在内,对他的苦心,她自然是了解的。而古今帝王,又有几个能堪破了虚名,诏告天下罪己?

平时,他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傀儡,战时,他是最先摆上祭坛的牺牲。他时时顶着这无比尊贵的身份艰难地活着,如今,他已快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却仍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

现在,他即将在这场战争中,燃烧他的生命,让全国上下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让史家为他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结局是战胜还是牺牲,她想,他定然已经不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罪己诏,引用的是顺治帝于顺治十八年颁布的《罪己诏》,只是为了贴合奕宁的情况,删改了一两处,内容基本未动。

【附图1】恐怖的花盆底……

姐妹们,庆幸吧,高跟鞋算什么啊?艺妓穿的木屐算什么啊?也就高跷能勉强跟丫比一比了……难怪宫里头嫔妃走路都要扶着个人……所待死耐!~~~~

【附图2】

清朝疆域图

看到外蒙,我就心疼啊……(警醒,我难道是地主婆转世?。。。。)

【闲·话】

今天依旧很热……拖着舌头在屋里走了一圈,地都被俺舔干净鸟……

恩,昨天素两栖动物,今天舌头又可以拿来编中国结,俺难道素传说中的变色龙?。。。

惊……难怪最近变黑了闹……

开战

该来的,总归会来。

明澜倚在门边,感受着瑟瑟寒风,简单拂了拂鬓边碎发。眼角瞥到灰蓝色的天空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再次默然划过,像一只硕大的雄鹰。——她早已与奕约好,若是联军来袭,就派飞机在北京城上空兜上几圈,作为信号。

如今,他们终于来了么?明澜深深呼吸,握紧了拳头,扬起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那就来吧!

西摩尔得意地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岸线,嘴角衔着微笑,目光灼灼。到了朝鲜半岛了!支那近在咫尺!

作为西方的霸主,日不落帝国的将领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次联军的统帅。八个国家,组成了一支“无敌舰队”,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古老落后却富庶的国家——支那,全速开动。

临行前,首相大人特别找他进行了一次秘密谈话,罗伯特子爵紧盯着他的双眼,直到得到了他向上帝的保证才罢休。并不住的千叮万嘱,叫他一定要谨慎,若是发现情况不对,便不用管其 他的什么结盟国家,立刻带着舰队转向回来便是。

西摩尔嘴上诺诺,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支那算个什么?那些小题大做的政客认为支那是一头快要睡醒的狮子,而在他的心里,支那不过是一只长了尖爪的野猫罢了。猫当然会抓人,但只要戴了皮手套,拿着木棍打它,它哪还有还手的余地?唯有收了尖爪,才能保住条小命吧!

五艘战舰、十二艘运输舰组成的联合舰队上,人人春风满面,谁也不记得四年前的英法联军在前方不远处遭受了怎样的惨败。

西摩尔负着手,志得意满。如果说来到支那的这支远征军是远征军中的贵族,那么向天津进发的这一支舰队,就是贵族中的贵族了。

各国心里清楚,登陆天津,是同大清国作战,是抢钱夺人,是美差。而登陆广东,则是与同来的同伴们作战,是抢地盘,是要时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

登陆天津,为的是入主北京,为的是逼软弱无用的清政府屈服投降,签订合约,割地赔款。——那么哪个国家又应该占哪块地?空口无凭,事先说好的算个鸟!他们武人,不像政客那样“文明”,却也心里各个如明镜似的,他们政客今天说下雨明天说刮风,没准的很,不如自己加把劲,先占了再说。

自然,联军主要的战斗力,是放在了广州。到天津,占北京,这趟行程,在他们眼里,是彻彻底底的享受,是来睡他们的女人抢他们的钱的。是以装备虽同样精良,人数却不多,并且,每个国家都随队跟了几名传教士。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各国早就对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举世无双的圆明园起了肖想之心,如今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随便拿随便抢,谁也不希望搬回去的是不值钱的破烂。——虽然他们认定,即使是圆明园里的破烂,也绝对是价值连城的。然而谁会嫌钱多呢?带个具有丰富鉴赏能力的传教士,总好过任由这些粗人干些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

【“指安拉的权力发誓,我们必然得胜。”伊利亚默诵着古兰经,双眼一刻不离瞭望镜。“一五,一十,十五……十六,十七。”他脸上浮起嗜血的杀戮,表情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