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逼娼为良(96)

我屏息凝神,举着板凳等着他下来。

感谢帝哥,这厮性急得很,没有等太久就举着油灯在门口左右地照,我一边眨着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度,一边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胳膊,防止他的光线照到我。

沈鸿一手揣在怀里,一手举着油灯下来。

我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的脚,等他走到我事先研究好的那个点之后,高举的手臂终于重重砸下。

砰地一声响,我被震得手指发麻,险些捏不住凳子。沈鸿却只摇晃了一下,扔了油灯定住身子,狼嚎一声,迅速转身向我扑过来。

我急忙蹲下,抱成个球向他滚过去,沈鸿果然没碰到过这么无赖的打法,被我绊得一个趔趄,但随即又不停叫骂:“臭□!”

我背上一凉,而后便火辣辣地发疼。

他似是被我气疯了,模拟弹钢琴的连续动作不停挥刀向下,我左躲右闪,举着手挡着他的刀。

油灯摔在地上,泼出的油在我身后很快燃烧起来,大概是强烈的明暗对比使他看不清我的位置,只能眯着眼睛不停地挥刀。我看准机会举手迎上去,手腕上的麻绳被砍断了大半,我手臂也因此光荣挂彩,带出一片血珠。

疼痛刺激人的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可以使人短时间内体力爆发,小宇宙燃烧。

所以星矢总是被人打得半死才燃烧。

沈鸿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是仗着手里有刀,不停地追着我砍,嘴里依旧是颠来倒去地骂着三个字:“臭□,臭□!”

我坐在地上,脚腕上的绳索没砍断,我一时站不起来,只能一手挡着头一手盲目地举手抓过去,心里不住祈祷:春红姑娘,请燃烧吧!

春红好像听到了我的祈求,我的手狠狠地抓下去。沈鸿嗷地一声,男人的天性使得他情不自禁做出弓身并腿的动作,我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双手大张地扑到他身上,咬着他手腕抢过匕首,调转刀尖用力插在他脸上。

刀尖在他鼻梁上划过,又扎进他眼睛里。

我清楚地听见噗地一声,然后鲜血混着脓一样的东西溅在我脸上,有些块状的东西喷到我额头上,又顺着我脸颊慢慢滑下来,落到我微张的嘴里。

我下意识地吞咽一下,咸的,有点苦。

沈鸿狂叫不已,两手成爪,狂乱地抓着我的脸、我的头发和我的手。

叶苏说,如果要自杀的话,试试用菜刀,脖子侧面划上一道,很快就死了。

我麻木地拔出匕首,在他颈侧深深地扎一刀,拔出,又一刀。

沈鸿痛叫不已,抓住我脖子,两手仿佛铁钳一样拼命下压。

我明明喘不过气来,却懒得考虑这些,只是机械地双手抓着匕首,一遍遍插着他脖子附近的那片区域。

沈鸿的血仿佛喷泉一样不断泼到我脸上,落到我嘴里时我就吞咽一下,然后拔刀,再插进去。

我不知道插了他多少刀,我只是认为,这样最安全。

终于,他的手缓缓松开我的脖子,无力地滑落,摔到地上。我不能思考,只知道拔刀,插入,再拔刀,再插入。

油灯燃起的火光渐渐变暗,隔着一片血光,我终于能够看清沈鸿的脸,好像一团肉糜,白的红的黄的混在一起,整个头颅都被自己的血染成了暗红的。

我突然觉得身上没力,觉得胸口酸涩,觉得身后的黑暗里有一只摄魂怪正心心念念地要给我一个绝望之吻。我冷得没有力气没有希望,却还是挣扎着切断了脚上的麻绳,抓着匕首跌跌撞撞地爬上梯子,几乎是四肢并用地爬出了地窖。

即使是死,我也不要死在黑暗里,和沈鸿死在一起。

房间里没人,我抖着身子看了一圈,找到大门扑过去,门闩却怎么也拨不开。

我忍不住崩溃地大喊大叫,用匕首乱砍一气,直到慢慢感受到浑身的酸痛才稍微稳住心神,推开门闩摔出去。

这是个破旧的小院,现在大概是上午,外头就是鼎沸的人声。

我抓着匕首撞出院门,踉跄着走到街上。被头顶强烈的日光一晒,我再也承受不住,两腿一软,跪坐在地。

渐渐有人围观,却没人敢上前问一句。

可不是?我能想象我是什么样子,大概,像块大号的血豆腐吧。

等了好久,终于有个男人犹豫着上前,试探着问:“姑娘,你……”

我抿了抿唇,早就想好的话脱口而出:“我叫凌铛,我是裴家的义女,请通知裴家的人,我在这儿。”

那人连声答应:“好好,姑娘请等一等。”

好,我等着。

那人走了,一会,又有人上前,我重复同样的话,第二个人也走了。

马蹄得得,我知道是谁来了,但是我动不了。

叶苏下马,赶到我面前,小心地用斗篷裹着我,像抱婴儿一样双手抱着我,一滴水落在我脸上,然后又一滴:“小铃铛,我来了,别怕。”

我慢慢抬眼,无焦距地看着他:“叶苏,我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鸿这回可是死得透透的了,不过咱凌铛也不好过╮(╯_╰)╭

想要坏蛋死是一回事,亲手杀了(尤其是过度杀戮)带来的震撼是另外一回事啊!!!!( ⊙ o ⊙ )

唔,大家应该理解,我下面要虐谁了吧……

好啦好啦,表太沉重,大家跟我开心一下吧~~~

一,二,三!!

正文 59.战后心理综合症

叶苏抱着我,小心地替我理清粘在脸上的头发,用斗篷把我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我说:“叶苏,我杀人了。”

他的动作没有一点停滞,声音仍然仿佛哄孩子那样轻柔:“嘘,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我抓着他的手,缓慢地重复:“叶苏,我把沈鸿给杀了。而且,不是一刀。麻烦你把捕头叫来,我想,有些事,如果现在不说,我以后就没勇气再回忆了。”我累得不想动弹,但精神却无比亢奋,好像这只是一个游戏,我通关了,杀了oss,奖励了积分,升了级。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游戏,不真实。

我的指甲陷进他手心里:“听我的吧,找捕头。”

他顿了顿,扬头打了几声呼哨,听到应和之后又抱紧我:“好了,没事了,不要怕。”他隔着斗篷不断揉捏我的手臂、我的腿,我这才发现,我仍然在发抖。

我吞咽一下,嘴里却没有唾液分泌,上下颚好像要粘在一起:“我要喝水。不要在街上,回去院里吧,你也需要看看,……大概。”你能忍受你老婆是个剁饺子馅的高手吗?而且,非人肉不做。

说是一回事,每天都有人发誓要叉别人祖宗十八代,但是真的挖坟去做了的,估计千百年来都没有几个。

我是说过要食其肉寝其皮,但我没想过,有一天我真的喝了沈鸿的血,有可能还误吞了他眼珠子的一部分。

我想吐,但只是干呕了几下,动作牵引到胃部,折腾得我更加难受。

叶苏轻轻拍着我后背:“我们另外找个地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