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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60)

我笑睨他一眼:“怎么,小少爷春心萌动了?可有了意中人?”

裴杊缩缩脖子,一脸的敬谢不敏:“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等本少爷觉得生活无趣的那一天再去挑战,现在就免了罢。你是个麻烦,我姐……”他突然闭嘴,掀起车帘探头看看,硬生生转了话题,“快到了。叶苏虽然受伤,内功倒是没什么损失,你随我进去的话,他还是能听得出来。不如你就在窗外头站着看看,虽然远些,却也还能把我们的谈话听个大概的。”

我点头笑道:“知道了,只要我不被人当做听壁脚的登徒子打出去就行。”

裴杊大乐:“凭姑娘你的功力,绝对不会等到听壁脚才被打出去!”

我轻踹他一脚,哼哼:“我若有意装样的话,还是很纯良的!”装淑女谁不会啊!什么事都慢半拍、什么动作都做一半、什么话都微笑以对不就得了?

虽然有可能会被当成反应迟钝只会微笑的哑巴,但大部分情况下还是能够成功应对的。

裴杊扶着我下车,边走边低声道:“叶苏常年在外,叶老爹也是个闲不住的,虽不走船了,却也甚少在家里颐养天年。因此家里蓄的仆役极少,大多是些不得力的,女眷也只有几个做饭弄花的仆妇而已。这次叶苏受伤,我爹娘本是打算接他到我家悉心调养,但叶苏挂着你那边的情况,恐怕船工们进出我家不方便,再扰了我爹娘的清净,便执意搬回家住。我爹娘无法,只得遣了几个管家丫鬟来照顾他。”

叶家并不大,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一处小院,裴杊向我示意这就是了,又侧头听了听,忍着笑轻声道:“听动静,叶老爹是在里头呢,咱们先避其锋芒。”说着便带我轻手轻脚地绕到屋后,同自家丫鬟打了个手势,心安理得地听起了壁脚。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吼:“这么点小伤就半死不活的,自家女人还能被别人给圈起来,你竟然还跟他谈条件?!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我险些喷笑出声,还好洒家身手敏捷,连忙咬住拳头,逃得一劫。

看来,这就是叶老爹了。

叶苏无奈地:“您连沈家当家都奈何不得呢,我的对手是知州老爷,您难道让儿子带着伤,单枪匹马地进去抢人,然后两人一起被砍死在半路?”

哇塞,这槽吐得略犀利了?自己爹娘的事儿都不避讳?

叶老爹拍着桌子吼:“当时要不是顾着你娘,我早砍了沈庭那个王八蛋了!还能让他逍遥这么久?!你这臭小子,就是学汉人的东西,学得脑子都迂了!”

叶苏叹一口气:“爹,收了您的神通,满哥儿来找我了。这小子已经听了半天的墙角,再让他听下去,您就不怕明天裴老爷和裴夫人也拿这事儿来耍笑您?家丑不可外扬啊!”

叶老爹立即哑火了,半晌重重哼一声:“你就是老子的家丑!已经扬得不能再扬了!老子还有什么脸面可言!”说罢泄愤似的踢一脚家具,踹门走了。

叶苏继续叹气:“满哥儿,你要是没接着凌铛,就洗洗脖子,等着我去砍你。”

小满冲我眨眨眼睛,推窗翻进屋里,窗子故意没关:“那我得洗一半的脖子,你也只能砍我个半死。这可不简单。”

叶苏转向他方向,问:“怎么?”他披着衣服半倚在床上,肩膀以下都被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究竟。我只能看到他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鼻梁和额角附近蔓延出一角纱布。想必脸上的刀伤就在这两个位置,为了包扎方便,便索性连他眼睛也一起关照了。

小满歪着头笑笑,伸脚勾过一把椅子坐下:“她看到你送的那只鸟,以为你出了事,所以就来了。我去接她时,为了让她宽心,就把你的境况如数说给她听。她一听你这祸害死不了,便指了个空子跑了。”他似模似样地叹一口气,“我当然派了人去找,但是你也知道,她一肚子的坏水,想要凭几个家人就找到她,怕是难了。”

叉叉叉,什么叫一肚子坏水?!我这是一肚子精明!精明!

叶苏轻叹一声:“要你看住一只猴子,是难为你了。也罢,现在知道她没事,我便安心了。待我伤好了,我自己去找她。”

猴子?!你丫对我的评价也不高嘛。

小满点点头:“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同我说。”又转头,飞速冲我吐了吐舌头。

我瞪他一眼,还待再听下去,却觉得肩头被人极快极轻地点了一下,左右看看没见着人影,正要转头再看向里屋,肩膀又被原样点了一下。

回头,叶老爹站在树下,手里拿着片叶子冲我招手。

我只得硬着头皮碰碰旁边本来站着的婢女,示意她跟我一道过去,打个掩护,省得被叶苏听出来外头不对,裴杊带来的跟班竟然自己跑了。

叶老爹见我过去,转身慢悠悠地向园子里走,我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分花拂柳地绕圈。

他走了许久才停下来,旋身亮相,背着手,耷拉着一张脸,上上下下地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杊(xun二声)抓头,似乎这个字算是生僻字?打字时翻了好几页才找到,伤不起啊……╮(╯_╰)╭

突然想到,如果叶苏开黑珍珠号的话,是要叫杰克叶好呢,还是叫杰克苏好呢←←这货被冷笑话之神附体了

正文 签订不平等条约

叶老爹耷拉着脸,十分有家长威严地上下审视着我。

你看着风景,风景也看着你。

他和叶苏有着相同的脸型轮廓,但因为叶苏一半的汉人血统,他的五官要柔和一些,叶老爹的则似刀劈斧凿,脸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十分立体。他鬓角和短须的根部已经生出根根华发,额头和眼角也有了深刻的皱纹,然而不显苍老,反倒更添魅力。

让我不由联想到意大利的男人,年轻时是热情洋溢的小帅哥,老了是目光深邃的老帅哥,终其一生都在帅哥的道路上轰隆隆地策马奔腾,挤得别人无路可走。

不过他现在的模样一点都不帅,他嘴角耷拉的样子,十分像是准备咬人的斗牛梗。

炸毛是萌属性,无论正太还是大叔。但是对象是自己,主体是自家姘头的爹时,这种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叶老爹轻咳一声,虎着脸问我:“你就是那个铃铛?”第二个字被他发成了轻音,我的年龄似乎立即就被他叫小了十岁。

我笑着点点头,纠正他发音:“我叫凌铛,叶老爷万福。”鉴于他刚刚的火爆表现,我没有中规中矩地用“妾”这个自称,而是直接用了“我”,想必更对他胃口。

叶老爹动动下巴,片刻后呵呵低笑:“原来我儿子喜欢这种的!——也是,也就你这样的小丫头能够压住他那混蛋,臭小子眼光还成。”

晕,一句话就看出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老爹您醒醒啊,那是幻觉!幻觉!

再说,就算我俩在一起了,也是他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