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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良缘(65)

“谢谢您!”我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手紧紧地抓着木盒子。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说不上是好是坏,但庆幸的是,总是能在绝境中遇到贵人相助。洪景来虽没有明说,但他教给了我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商道。

靳陶微微抬头看了眼我手中的盒子,灿烂笑道,“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就说过夫人不是池中之物,那是就要保举夫人入九州商会,可是当时夫人不肯答应,谁知命运兜兜转转,还是这个结果。祝贺夫人了,这次由东班首亲自举荐,可比我有面子得多。”

洪景来摸着胡子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南班首何至于妄自菲薄至此?老夫年迈,在京中,在徽州,很多事情都渐渐力不从心,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开拓新的局面了。”

靳陶拱手拜了拜,连说了两遍:“哪里的话,您是老当益壮。”

那些跟着来的商人连忙把手中的礼物捧过来送给我。我不敢收,倒是幺九和金不换挪到我身边,一边道谢,一边大方地替我收下。美其名曰,还债。

坐了一会儿,靳陶等人就起身告辞。临走,洪景来交代我明日去徽州分会登记入籍,以后也不需要再住在水云间了。金不换和幺九傻了眼,待他们都走了以后,双双拉着我问,“林晚,你要走?那水云间怎么办?”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啊!”

我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人手不够,再征用就是了。水云间以后会越来越好,也会有越来越多厉害的人,愿意来这里做事。其实林晚一无是处,倒是你们不嫌弃我粗鄙,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些日子承蒙关照,永生难忘。”

幺九扁了扁嘴,背过身去不说话,我知道他是心里难受,又不愿意说出来。他这样的年纪,也该不喜欢分离。一旁的金不换伸出肥手,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背,“我早就知道你不简单,现在证明,我果然没有看错。我金不换恩怨分明,是你开了我的眼睛,震醒了我的良心,唤回了我曾经的斗志,我要谢谢你才对。林晚,以后无论遇到何事,只要你需要,我们随叫随到!”

☆、商道十(改过)

夜里,曾一味找我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从他与洪景天的女儿认识,讲到他家破人亡,苟且偷生。我知道他的心结是真的已经打开,否则不会自揭伤疤。他还说其实对我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有敬重之心,希望我能把他当做朋友。

我没有试过与陌生男子在夜里对饮,但也知道这段时日,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变,急于找人宣泄。

大概是酒喝得太多,最后他趴在桌子上,睡死了过去。

我决计是搬不动他的,也懒得费那番功夫,就和衣坐在床边,想要小睡一阵。可大概是因为劳累,竟然睡得很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外照了进来。

曾一味早已经不在,连满桌的酒瓶子,都不见了踪影,只我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证明昨夜不是我的一场梦。

简单地收拾之后,我按约定找到了徽州分会所在的一处院落。这处院落很不起眼,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这大概也是徽商不张扬的个性使然。

我正要进门,忽然有三四个黑衣的汉子走出来拦住我,“这里是私人的地方,没有凭信不要随便进入!”

他们的态度很傲慢,不知道是谁纵容的。

我从怀里拿出玉给他们看,“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他们大惊,一边退开,一边用狐疑的目光仔细打量我,还在我身后窃窃私语。只是声音太小,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这个世界上,狗眼看人低的势力小人到处都存在,如果我一一认真,那么我就太傻了。

这处院落的布局很有意思,正中间是一间大屋子,屋子前的院子里,用一道古怪的强分为两边。左边的风格保守一些,像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的装扮。而右边则年轻活泼一些,比较招年轻人的喜欢。我正疑惑要往哪边走,身后有人说,“请让一让。”

我初来乍到,自然不敢莽撞,连忙让到一旁。那个人本来急冲冲地自我身边过去,后来又回过头来看我。之前在水云间见过他几次,他是东派的徽商,城里香满楼的胡掌柜。他皱眉道,“林晚,你愣在那儿干什么?快到这边来。”

“哦,好。”我正要举步,从右边院子里冒出来几个人,一把拉住我,“胡令海,你疯了!谁跟你说林晚要去你们东派了?她是我们南派的人,是我们南班首认识她在先!”

胡掌柜好像不想跟他们啰嗦,要过来拉我,南派的那几个人却把我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大概是这里的动静太大,不一会儿,就从两边涌出了十数个人,开始推搡争吵。

我先前听幺九说东南两派不合的时候,还当是个笑话,因为几次下来,也没见他们起过什么冲突。但到了徽商的腹地这里才发现,连院落都一分为二,不愿同流,可见矛盾不是一般的大。

难道洪景来昨天说的立足,指的就是这个么?那我还真是不知所措了。

东南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从买卖吵到雇人,从钱庄吵到酒楼,我的耳朵嗡嗡炸响,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都别吵了!”

他们这才安静下来,自动分到两旁,齐声说,“你自己选!”

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头疼欲裂。这哪里是商会,简直就是市集。这些人哪里还有半点人前的精明模样,就像小孩儿玩过家家一样。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大步从门外跨进来道,“你们又在干什么?”

我见是红景天大爷,欣喜地跑到他的身边。

红景天对着院子里的众人摇了摇头,“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你们还在吵!都跟我进来!”他叹了口气,率先走向最中间的那个屋子,所有人都灰溜溜地跟在他身后,但仍在用眼神角斗。

这个屋子,显然是平日里用来议事的地方,很大,摆着许多的桌椅。红景天走到最中间的主位坐下,别的人也依次入座,只有我站在一旁,不知该坐在哪里。洪景天指着角落的一个位置,和蔼地说,“林晚,你先坐在那里吧。”

等我们都落座,有几个丫环模样的小丫头送上茶水和糕点。红景天喝了一口茶,这才沉稳地说,“我年事已高,决定辞去九州商会掌户一职。可在你们这些人中,实在是选不出一个能够团结两派徽商的人,这样的话,新的人选只能交给班首和行首来决定。你们就不怕到时派一个连徽商都不是的人,来掌管属于我们徽商的分会吗?”

座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大着胆子说,“可是大爷,就算您退出了九州商会,您还是我们徽商的大行首啊。”

红景天摆了摆手,“我近来常忘记事情,不再适合处理事务。我也与东班首还有南班首商议过了,徽商将由南班首来接管。”

南派的人立刻响起了一阵不敢太张扬的欢呼声。东派的人显然有些不服,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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