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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反内卷日常(49)+番外

我疑心自己听错了,这般酷飒的大黑马,也该有个威风的名字吧,譬如历史上君王的名驹青骓、飒露紫什么的,叫石头……岂不是太儿戏了?

皇帝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它小时候脾气又臭又硬,所以叫石头。”

我不禁莞尔,“你取的么?”

皇帝摇摇头,又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笑意,“我本想叫它龙驹,可有人抢了先,它竟认了石头这个名字,也就罢了。”

石头似乎听懂了我们说的话,低低嘶鸣了一声,仿佛应和。

一路向东而行,安武门城门大开。

士兵手持火把,默不作声站在两侧,照亮了宽阔的城门。

我同皇帝并肩策马,穿城门而过。

“陛下,我们去哪?”

他凝视着前方,“你想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么?”

我一愣,“你不是在宫里长大的?”

他摇了摇头,“跟我来。”

约莫又骑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帝勒住了马缰,同我并辔而行,轻声道,“先帝子嗣众多,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我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先帝的确子嗣众多,可陛下也不算是不起眼吧?”

“我出生时,母后并不受宠。宫里多一个孩子不多,少一个亦不少,是以七岁那年,母后便请了先帝的旨意,将我送出宫历练。”

“这……不合规矩吧?”我很是惊讶,“再不起眼的皇子,也是天潢贵胄。况且你又未成年,怎能随意出宫?”

“先帝眼中没有母后,自然也就没有我。”皇帝淡淡道,“想要出人头地,便要兵行险着。”

“那去了何处?”

皇帝并未即刻回答,只是翻身下马,又扶着我下来。

京郊周遭皆是荒野,今夜星月交辉,月色照亮了茫茫苍原,将我俩的身影拉得极长,于远处,慢慢交汇在一起。

皇帝指着眼前的荒野,轻声道,“这里。”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望向他,追问道,“这里?”

他望向这一片荒郊,眼神中满目疮痍,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感叹,“我在这里住了五年。”

他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可是这五年,却是我出生以来,最快活的五年。有太傅,有师母,有兄弟……”他顿了顿,转头望向我,顺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他们从不把我当成排序第六的皇子,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第50章 刺客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陛下说起过这些……”我奇怪道。

皇帝牵了我的手,缓缓往坡下走去,轻声道,“你想听么?”

我当然好奇,点头道,“这是哪位大人的府上?”

皇帝并没有即刻回答我。

月光下是大片的瓦砾废墟,蔓草丛生,荒废了太久,有些都长至了大腿的高度,看不清底下的路。偶有野草刮蹭在手上,会有轻微的刺痛感,提醒我这里真的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哪怕是玩耍的孩童,都会觉得此处太过荒凉。

他携着我的手,硬生生在前头,踏出了一条小径。

我记得读过的话本中说,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彼时是在宫内,花团锦簇,我并未有旁的想法,便将那一页匆匆翻过。

可是此刻,站在这片废墟中,我才恍然觉得人生的虚无感,仿佛一切都是空的,以双手努力去抓住的,终有一日,也会失去。

皇帝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若有所思道,“我曾在这里上课。”

我怔了怔,这里和周围一样,荒芜空寂,他是怎么认出故居的?

皇帝仿佛能猜出我的困惑,指着地上隐约露出、已经碎裂的榆木板块,“夏日炎炎,我们读书累了,便躺在地板上午睡,直到被发现偷懒,抓起来继续念书。”

我对皇帝虽有许多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万人之上,天下最尊贵的人,却也是最勤政的皇帝。扪心自问,要我换成他,恐怕会掂量自己能否做到这般起早摸黑劳心劳累。

“你也会有偷懒的时候。”我莞尔,又有些惊讶。

皇帝微微抿出了丝笑意,“诚心居原本是老师最喜爱的书房,后来师母做主,改成了我们启蒙上课的地方。”

我怔了怔,诚心居的名字,略有些耳熟。

皇帝续道,“这名字甚是简朴,老师也说了,生而为人,无他,诚心而已。”

我脱口而出,“你那时是不是画过一群孩童在诚心居读书?”

皇帝亦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

“邺王送来的,说是原本要送去中昭殿,但送到了我那里。”我笑道,“陛下提起了,我才想起来,那书斋上方有诚心居三个字。”

皇帝的表情略有些凝重,“你说是邺王送来的?”

“还有一些你幼时的玩偶,一并送来的。”我答道,“有什么不妥吗?”

皇帝颇有些出神,旋即摇了摇头,“无妨。”

我轻轻叹口气,“生在帝王家,果然和普通人不同。你自小被送走,邺王却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也难怪你同太后不甚亲近。”我悄悄看了皇帝一眼,咽下了后半句话,自小父母双亲皆不得亲近,也难怪你喜怒无常,又天性薄凉。

皇帝倒是坦然笑了,“人生便是如此,享了无边富贵,便要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有失有得。”他侧头看着我,轻声道,“不过,当年我吃过的苦头,将来我们的孩子不能再吃了。”

我一愣,他骤然提到这个话题,我便有些不知所措。

幸而皇帝并没有在等我的回应,他站在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前,叹道,“这里曾是后花园,我常坐在这石头的背阴处看书……沧海桑田,果真是过往云烟了。”

我心中愈发的好奇,如今朝中的大臣们,我虽不大熟,但也都听过名字,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一位帝师,如此这般得到皇帝的敬重。

“陛下口中的太傅,是已退隐致仕的孙老先生么?”

皇帝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都不在了。”

他的声音虽轻,亦甚是平静,但我却能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波澜情绪,仿佛是盛夏午后汗珠一点点地从肌肤中渗透出来,是难以摆脱的闷热,有着难以言说的遗憾。

我愈发的一头雾水,若是按照皇帝所说,太傅已经离世,也该有后代祭祀。皇帝也不会亏待他的后人才是。

“太傅一家,四十三口,都不在了。”皇帝轻声说,“就仿佛是一页纸落入墨池,上面写的所有字迹,都轻易地销毁了。”

我吃了一惊,正要再问,忽然一支暗箭穿云而来,不偏不倚,射在我的脚下。

箭尾的白色羽毛犹在微微颤抖。

我下意识地看了皇帝一眼,心想难不成大统领那边在提示他该回宫了么?

彼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真正的刺杀危局。

皇帝的表情瞬间紧绷了,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了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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