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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经过(7)

几年后,说起那日,薛宁很不服气地说:“腿长了不起吗?!”

薛书阳认真地点头,眼睛里满是笑意,“是了不起,因为你一辈子也赶不上我。”

又几年后,薛宁依旧不服气却是哭着说:“腿长果然很了不起,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了,因为……你再也没有拉着我的手。”

但回到这个最初的秋日,成为所谓家人两年多却一句对话也没有发生过的两人走在回家路上,整个世界好像都是宁静的。

路程过半时,薛书阳感觉右手被一双小手拉住,他停下脚步低头回望,薛宁蹲□捡起一片形状较好、干净黄且得透彻的银杏叶递给他,眼神诚恳。

薛书阳颇为吃惊地问:“给我的?”

薛宁重重点头。

“想谢谢我今天救你?”

薛宁继续点头。

薛书阳接过那片叶子后半蹲□子,和她平视,得寸进尺地说:“真想谢谢我,叫声哥哥来听?”

薛宁立马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薛书阳瞬间变脸,松开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小小尖尖的下巴,使得她抬起头来,在她有些怯懦的眼神中,严肃地说:“薛宁,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一个薛家人,虽然我还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客观上来说,你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别人怎么欺负你,用什么言语侮辱你,都不准低头!必要的时候,要学会反击,知道吗?还有,和人说话时要直视对方的眼睛,这是基本的礼貌。”

薛宁怔怔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书阳吁出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乖。”

他起身继续往前走,薛宁小跑两步追上他,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右手。

他好笑地侧低头看她,她则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嘴角有些僵硬地扬了点弧度,开口叫他:“哥哥。”

这是薛书阳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

她笑得很不自然很难看,但他不能否认,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而甜美。

多年后,当他固执地认为这一声“哥哥”是造成一切波折的源头时,也还是不能否认,那一刻他那莫名的,瞬间迸发的幸福感,是多么巨大而真实。

而对于薛宁来说,这个美丽的秋日黄昏,薛书阳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低头”。

在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的那些年,这句话支撑她渡过了许多难关。直到她开始怀疑他为她建构的整个世界时,她才恍然大悟,那天他首先说的是“你是一个薛家人”,这个不是绝对事实却也无法否认的前提,让她在不想低头的很多时候,不得不放弃他曾那么认真赋予她的骄傲,甚至是被他强迫着,垂下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哦哈哟!

这个冬天太冷,懒病发作,因此开坑前存稿并不多。

这章最后这段似乎是已写好的章节里我个人最喜欢的><

☆、独占

对于他们兄妹关系的融冰,最高兴的无疑是薛诗杰和杨雪芬,一家人吃饭时,气氛好了很多,一直少语的薛宁也会主动和薛书阳说话了,要不是小学和高中的作息时间不一样,薛书阳说不定还愿意接送薛宁上学。

薛宁的自闭症经过两年的疗养,似乎转化为了普通的内向,薛诗杰和杨雪芬毕竟还有工作忙,不可能时时刻刻引导她的成长,现在见薛书阳不再排斥,夫妇俩专门和他谈了很久,简而言之就是让他做一个好哥哥。

可好哥哥的标准是什么?

薛书阳自认不能做她的什么人生导师,不过也许可以归因于所谓的“血浓于水”,对薛宁,他的心里渐渐涌起一种能被称之为亲情的情愫,不想看到她被外人欺负,不想她死气沉沉,不想看见她哭或是失落甚至不想看见她委屈地瘪嘴。

高一的课程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便有了许多时间分给薛宁。每天回家后他会去她房间里走一趟,检查下她的作业,听她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但对于薛宁话语里频繁出现的“我和段羽”,他感到非常头疼,某天忍不住说:“宁宁,你在学校真的只有段羽一个朋友?”

薛宁不假思索地点头,薛书阳只能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朋友在我们生活中是很重要的,什么都独自做会很辛苦,你要学着和别人做朋友,你的同学都是小孩子,再坏也有限,你别害怕。”

薛宁看着他听得很认真,薛书阳在她天真的眼神里发现崇拜,有些不适。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青少年,此刻却仿佛变身为智者在传道,这反差可真大。

薛宁听完后,认真地反驳:“我也不只一个朋友啊,哥哥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薛书阳愣了愣,同样认真地回答:“哥哥当然是你的朋友,但我们通常不这样归类。”

“那你是哪类?”

“我是你的亲人,朋友会吵架会离开甚至会变成敌人,但亲人之间是永远相亲相爱的。”

说出这段话,薛书阳才发觉承认她的身份并不难。

薛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歪歪头问:“那哥哥你有多少朋友呢?十个?二十个?”

薛书阳瞬间哑然,转而自嘲地笑了,认真算来,他好像没有真正的朋友。如此悲哀的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育薛宁呢。

他没有回答薛宁,尴尬地说了些不相干的话后道了晚安。迟钝如薛宁自然也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在他走后还自言自语地说:“要多交朋友。”

第二天晚上,薛书阳刚进门,薛宁就兴高采烈地从楼上咚咚咚直接扑到他身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杨雪芬笑呵呵地问怎么了,薛宁不理她,被薛书阳扶站好后,咯咯笑着把一个小布袋递给他。

薛书阳不明所以地打开看,里面装有弹珠,弹弓这些小孩子游戏用具,再低头看薛宁,她闪着大眼睛说:“哥哥,我今天交了好多朋友,我给他们我的巧克力,他们就给了我这些。”

薛书阳默默抚额,薛宁还在嘀咕:“他们好像还被我吓到了,段羽也生气了,下午一直没和我说话,我还给了他两块巧克力呢,他什么都没给我。”

薛书阳又翻了翻袋内的东西,怀疑地问道:“你的巧克力只给男同学了吗?”

薛宁开心的小脸有一瞬间的失落,低声说:“我也给女同学,她们都不理我。”

薛书阳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段羽关于嫉妒的那段童言,也不是没有根据。

杨雪芬在一旁听了个半知半解,插嘴道:“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呢?”

薛书阳笑着掐了掐薛宁粉嫩的脸颊,颇为无奈地对杨雪芬说:“妈,我们宁宁以后多半是被嫉妒大的。”

“瞎说什么呢!”杨雪芬给他一个爆栗,“和宁宁上楼去吧。”

薛书阳牵着薛宁的手上楼,离开她房间时把那个袋子也拿走,还对疑惑不解的薛宁说:“这些是朋友们的礼物,很珍贵,哥哥帮你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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