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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4)

他站在第一排是因为要负责《保卫黄河》前的朗诵。

最开始排练时,他总是吊儿郎当,深情激昂的爱国诗被他七弯八拐的音调读成了缠绵悱恻的爱情诗。

直到离夏发飙。

唔……离夏是文娱委员,负责这次的歌咏比赛,有模有样地做着协调指挥工作,当然不容许平时以班长之名压着她的叶小川如此捣蛋。

叶小川对离夏总是言听计从的。

在知晓余微是叶小川的表妹后,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看上了离夏这位假妹妹。我甚至还幸灾乐祸地想象叶小川被沈修打败的模样,因为我知道在离夏心中,沈修是最不同的那一个人。

正如几年后,叶小川在我心中是最不同的那一个。

那次的歌咏比赛,成为了我们这一堆人在初中时代,甚至是在我们人生□同拥有的最美好的记忆。离夏和周远合作默契的钢琴伴奏,沈修生涩却完美的指挥,周遥天籁般的领唱,叶小川严肃的诗歌朗诵,都带着少年才会有的赤子情感。

而我……一直在这样一群人中最平凡的我,即使站在聚光灯触及不到的那个角落看着他们璀璨,也觉得幸福似海,无边无际。

歌咏比赛后,开始有人真真假假地开离夏和周远的玩笑,我装模作样地附和,逗她逗得不亦乐乎,她气鼓鼓地说谁谁今天也一直盯着你看呢,我们互相开着这样的玩笑,谁也不会恼。可那天叶小川笑着说“孟溪,五班那个谁谁谁在向我打听你哦”时,我突然就生了气,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理他。最后他谄媚地买来冰淇淋道歉,我有恃无恐地说:“大冬天的,谁吃冰淇淋呀!”

那冰淇淋最后进了他的肚子。

后来想起来这一段,实在唾弃自己太任性娇蛮,简直是脑残LOLI,但在无知的少女时代,谁不想有那样一个人,最好是各方面都还不错的男生,对你千依百顺,不管你怎么闹情绪耍小姐脾气,都能笑着承受?

我承认我很庸俗。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季离夏同学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虽然据我后来搜集的情报,在这封具有革命性意义的情书送到她手上前,许多同胞已阵亡在沈修同学之手。

跨世纪的一年,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周围的人欲语还休地表达对谁谁的好感时,我如身在迷雾之中,没有这方面的方向。

我的生日在二月初,几乎每年都在寒假,离夏总会出来陪我吃一餐然后逛街。这一年,我们认识的第二年,她依然约我吃晚饭。两个人挽着手在彩灯萦绕的街上闲晃,讨论着要去哪里吃夜宵。

天气特别冷,我们要是面对面说话,呼出的雾气简直能挡住视线。

我搓着萝卜一样的手指,对离夏烧烤的提议兴趣缺缺,我想找个室内的地方。我这倒霉的手!

然后叶小川就出现了。

他穿着深蓝色的棉袄,提着一个小袋子,不知道从哪里迎面跑来。

站定后,他双手撑膝喘着气说:“正巧碰见你们了,我就不用去孟溪家找人了……”

我正疑惑不解,他把那个袋子递给我,“喏……生日礼物。”

我立马开心地接过,里面是一双黑底红色花纹的手套,离夏抢过去戴上手,“还挺暖和的。”

“又不是给你的……”叶小川不满地瞥她一眼,又对我说:“冷就得戴手套,你看你那手都快成红萝卜了。”

我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袖子,他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叶小川离开后,我从离夏手上扒下手套自己戴上,和离夏说得一样,很暖和。这暖和,对我已经成型的冻疮作用其实不大,但却是那个寒冷冬季里,最具治愈效果的药。

也许……有那么一种可能,那喜欢,是从他看着我说我的手红得像红萝卜时眼睛里蔓延开的温柔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每月一诈尸= =

最近都在赶相拥的稿子,换个透透气-_-!

好吧,我承认,其实是因为今天收到“叶小川”附体的某同学的邮件,才想起来写的。

有高考的,嗯……不会在这里出现了吧。咕~~(╯﹏╰)b

anyway,高考顺利!各种考试顺利!

时间那个如梭~~~六年前的今天,曾给我留下不灭的记忆!

哈哈~晚安~

Chapter 6

作为一个更看重结果的人,过程中具体是哪些细枝末节堆积起了所谓喜欢,在我真正意识到‘已经喜欢’后,就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在某个如平时一样闹哄哄的自习课上,叶小川和往常一样从后排从容地走上讲台,下面的同学如常嬉笑怒骂,而我看着他如常的那些表情按住胸口时;在某次蒙眼抓人的游戏里,我因不小心摸到他的手臂而感到手心被灼伤时,我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第一产物就是爱胡思乱想。

早自习上他的笑声,是不是在嘲笑我的头发没扎好?余光里他发呆无焦距的眼到底在看什么?

……

这些无聊至极却无法控制的臆测,点缀着我最后的初中岁月。

好笑的是,作为一名暗恋者,我却很少为他过好的异性缘黯然神伤。大概是因为,在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女生里,我碰巧是属于比一般好更好的那一层次。

我也并不是没有奢望过,也不时幻想他是否对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区别于好朋友之外的喜爱……也并不是没有冲动过,想坦白这甜蜜又扰人的青春萌动,但总是在临门处缺少那一脚的勇气。

于是渐渐地,我满足于好朋友的关系,乐此不疲地和他斗嘴,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对我特别的照顾与关心。

直到欣然的出现。

高中开学的第二周,王欣然这个名字在年级上就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跟着爱凑热闹的离夏去八班看了一眼,暗叹级花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当天晚自习回家路上,我和叶小川说起年级上的帅哥美女榜,他对自己没能入选非常愤慨,红灯时,他停下自行车,双脚着地,双手撑在车把上,身子趴倒歪着头冲我眨了下眼睛,很自信地说:“我这么风流倜傥,那些排榜的女生是什么眼光!”

我捂住嘴扭过头,假装是忍笑,其实是掩饰心跳。

“喂喂,你用不着这么不给面子吧?”他拉我的手臂,我顺势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说:“没有啊,你说得很对,她们眼光有问题。”

“你们女孩子的审美就是奇怪。”绿灯亮,他蹬着车与我并肩,毫不掩饰他的大男子主义,继续说:“我们男生排的美女榜就公正得多……王欣然要认了第二,谁敢认第一?周遥也没有她好看。”

我赞同地点头。王欣然确实给人舒服的美感。

那时的我,只觉得他语气中未加掩饰的惊艳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对美好事物产生的自然而然的好感,从未料到,这惊艳,影响了我们最重要的五年时光。

七班和八班紧邻,站在七班前的走廊,就能从八班的后门窥见他们的情况。沈修和叶小川同在八班,因此离夏常常过来拉着我站在走廊上聊天,其实是在监视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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