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躲在办公室里忙了一整天,直到将半年后的工作计划也列了出来,才无精打采地起身准备回家。
很少这样悠闲地看过城市夜景。
灯火流离、璀璨夺目,一盏盏街灯像天边闪烁的星星,宽敞的道路车水马龙,缓缓而过的车流就像连成一串一串的珍珠,红的白的煞是好看。再过去一点就是小吃街原来的位置了,如今的小吃街已经不复存在,一栋栋高楼大厦取而代之,连一点点旧日痕迹都找不到。
是啊,找不到了。
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莫惜情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另外一条路走去。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停下脚步时,居然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高级住宅区。
怎么会来这儿?呆立半晌,正准备往回走,两束强烈的汽车前灯打过来,紧接着,从车里钻出两个眼熟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朝大厅走去。
胸口像被铁锤闷闷地砸了一下,她盯着电梯门徐徐关上,竟然鬼使神差地走进另一个电梯,按下了十六楼的按钮。
“叮!”
迈出电梯门,突然感觉到胆怯。为什么来?为什么还要来?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正要进门的两个人同时扭过头,朝这边看过来。
“喂,你来干什么?”袁曼婷不客气地开口。
“我……”莫惜情沉默半晌。不,应该告诉他的,他有权利知晓这件事情。“我找方总有点事。”
“都这么晚了,来这儿有什么事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垂下眼清冷一笑,当作没有听见那些话。方哲神色平静,对两个僵持的女人视而未见,打开门直接走进客厅。
莫惜情愣了一下,鼓起勇气走上前。
“喂,莫惜情!”袁曼婷瞪起眼挡在她前面,“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心啊?深更半夜跑到男人住的地方,你以为你是在做业务啊?”
“方总,我的确有事要跟你说。”莫惜情不理会她的刻薄,稍稍提高了声音。
“太晚了,回去吧。”方哲背对着门口,淡淡地说。
“我是真的有事——”
“走吧走吧!”袁曼婷打断她的话,嫌恶地撇撇嘴,“阿哲都说要你走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丢人现眼啊。”
阿哲?叫得这么亲密了吗?莫惜情心口一痛,愣愣地立在原地。
“喂,你到底走不走啊?还不走我叫保安过来赶你走!”袁曼婷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电梯那边拖去,“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要脸,我告诉你,阿哲根本就不在乎你,他都准备跟我订婚了,你最好趁早死了那条心……”
订婚?
莫惜情心头一寒,怒火“腾”地窜了上来,用力一甩手,将对方甩到墙边。
“你、你敢推我?!”袁曼婷气红了眼,一巴掌就势甩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莫惜情愣住,手指颤抖着抚上脸庞,愤怒地瞪住她。
“瞪什么瞪?”袁曼婷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还想再挨一下?莫惜情,你还真是不要脸,别以为跟他上过床——”
“够了!”方哲突然出现在门口,目光寒到极点。“莫惜情,你给我走。”
莫惜情木然地捂着脸,眼底隐隐约约泛起透明的液体……许久,冷冷一笑,倔强地仰起头,将泪水逼回眼眶,转身迅速走进电梯。
袁曼婷冷哼一声,骄傲地昂起头转身踏进客厅。
“哼,便宜那个女人了!阿哲,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啪!”
清脆的一声耳光。她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啪!”
再一声,打在另一边脸庞,她终于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一脸狂怒的男人。他打她?他打了她两巴掌?!
“你——”
“袁曼婷,你给我听好,”他的声音森冷可怕,“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我身边撒野,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你、你……”她捂住双颊,“你打我?”风度翩翩的方哲居然打女人?她简直不敢相信!
“打你又怎样?”方哲冷冷逼近一步,浑身散发着狂暴而危险的气息。
是,他是打了她,不仅打她,连杀她的心都有!
“你、你打我……”袁曼婷气得哭出声来,“我要告诉我爸!”
“可以。”他阴冷一笑,一字一句道,“我倒要看看你爸会怎么对付我?”
她骇住。
从他的眼眸深处,可以明显看到张狂的戾气,仿佛一道绳索将她紧紧缠住,逼得她透不过气来。一股厚重的寒意从脚底钻出,慢慢上升,最后笼罩整个身子。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可以走了。”声音寒冷如冰。
“好,好……我先走了。”袁曼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看他一眼,捂着刺痛的脸颊悄悄退出客厅。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方哲僵立片刻,快步走到窗前朝楼底下张望,怔怔地看了半晌,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举到面前。
“嘟——嘟——嘟——”
手机被挂断,他接着按下重拨键。
“嘟——嘟——”
还是被挂断,僵硬的手指再次按下重拨键。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手一扬,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空中划过,重重地撞在墙面上,落在地毯上四分五裂。
*****
桌上的空酒瓶越堆越多,酒吧里的客人也稀稀疏疏只剩几个,莫惜情还坐在高脚凳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浑然不觉外面的天色有多晚。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他的眼神……那么凉、那么冷,像冰一样冻结了周围的一切,只要一想起,就止不住地浑身打哆嗦。
怎么会这样?
脸颊传来清晰的刺痛感,她扔掉酒杯,干脆抱着酒瓶“咕噜咕噜”往嘴里灌,惊得服务生目瞪口呆,一时都不敢上前询问。
“莫莫。”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拿走了酒瓶。
“扬帆哥,扬帆哥……”她又哭又叫地扑上去,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瘫倒在他怀里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接着身子底下变得软软的,似乎被放到了床上。
贴近自己的温暖气息慢慢远离,她下意识地伸手抱紧。
俞扬帆一僵,苦笑了一下,将手撑在床铺上保持身子不动。两人的姿势……有点怪异。她闭着眼睛躺在他身下,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而他,完完全全覆盖在她身上,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脸。
呼吸渐渐有些急促。
腾出一只手,微颤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秀眉、睫毛、柔软的菱唇,指腹缓缓摩挲着左脸颊上微红的巴掌印。谁打的?愤怒和怜惜交织在一起,像火焰一般灼烤着他的心。
“莫莫,松手,我去拿点冰来。”他轻声说,略略抬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