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最妖娆的罂粟又回来了。
酒香沉醉、裙摆飘扬之间,一张张合约完美地划上句号,围在身边的仰慕者也愈来愈多,无论走到哪儿,总有一堆苍蝇跟在左右。
“莫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一曲刚结束,某只苍蝇就将手伸了过来。
莫惜情娇笑着起身,正准备随他迈入舞池,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
“对不起刘总,这支舞,莫小姐已经答应我了。”
“哦,那下一支——”
不等他说完,莫惜情就被拥入一个怀抱,朝舞池中央翩然而去。优美的华尔兹回荡在大厅,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合着节奏懒洋洋地挪动步子,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媚笑。
“叹什么气?”俞扬帆俏皮地眨眨眼,“不会是不想跟我跳吧。”
她撇撇嘴,索性将身子挂在他身上。跳了一夜的舞,小腿都快要抽筋了,就暂时把他当成两条腿的椅子,放松放松吧。
他微微一笑,手上加了一把劲,稳稳地拖住她。
“好玩吗?”附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天天跳天天喝,什么时候能歇歇脚?”
“不歇——”她懒洋洋地回答。“你怎么又来了?”这阵子总能在宴会上看见他,记得他不爱跳舞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爱好?
“来给你当挡箭牌啊。”
就知道她的扬帆哥最疼她。莫惜情昂起头,冲他咧嘴一笑。
“扬帆哥,你真是个大大的好人。”闭上眼,舒服地长叹一声,“你就是我……最后的避风港。”
“我可不喜欢流浪的小猫小狗。”
这是什么话?她瞪他一眼,竖起眉毛。
“我喜欢。”俞扬帆赶紧更正,又加了一句,“就算是小老鼠,我也会收留它。”
刚才还小猫小狗,现在又是小老鼠?她气得鼻翼一扇一扇。
“小调皮,这样子很丑的,保持你的淑女形象。”他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张开嘴巴呼吸,才微笑着放开手,将她轻轻拥进怀里。“莫莫……”很轻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就做你最后的避风港。”
“嗯。”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就像小时候那样。
每当受了委屈,她首先想到的都是他温暖的怀抱,只要靠近他,浮躁的心便能慢慢沉淀下来。这个世上,如果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可以相信,那一定是她的扬帆哥。
视线无意识地四下搜寻,停留在另一对相拥的身影上。
是他。
他也来了?哦,这是远达集团创立三十周年的庆祝酒会,方道与远达有业务上的往来,他出现在这儿最正常不过了。
他怀里的那个女人,看起来真幸福啊。美丽、高贵、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浑然天成的独特气质,难怪他会迷上她……
幽幽地叹口气,抬起头,正好对上俞扬帆深沉的目光。
“不哭。”他轻声说,“哭了很丑。”
莫惜情睁大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他淡淡一笑,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胸膛上,无声的动作,比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要来得实际。
鼻子一酸,她将脸埋进他怀里,任白衬衫吸去眼眶中的液体。
*****
音乐声缓缓低下来,漂亮的司仪走到台前,拿起话筒。
“下面有一个特别节目,”甜美的声音回荡在大厅,“有请方道集团的方总,为大家献上一曲。”
掌声立即从四面八方涌来。稍顷,几个简单悦耳的音符敲响之后,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萦绕在整个大厅——
Tiamo,redis-moitiamo,
Garde-moi,tiamo,
Mêmesijesaisquejenesuispastonuniqueetquetul’aimesaussi,
Quelavieestainsi,
Tiamoc’estmoncri。
……
伴随着悠扬的钢琴声,歌声似叹息一般飘入莫惜情的耳里,仿佛有一只手,攥紧了她的心脏,用力、再用力,要将她的心彻底捏碎……她突然不能呼吸。
歌声还在继续——
Tiamo,Jet’aidanslapeau,
Jeferaitoutcequ’ilfautpoureffacertesdéfauts,
Toutessespromesses,rienquedesmots。
Tiamo,tiamo,tiamo,tiamo。
……
莫惜情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肉中。就像在汪洋的大海中漂浮,找不到靠岸的方向,只能随着灭顶的波浪而去……
一曲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将她从恍惚中惊醒。
“今天真是有幸,能听到方总一展歌喉,歌声可以说是天籁之音,钢琴也达到了专业水准。”司仪毫不吝啬她的夸奖。“能问您一个小小的问题吗?”
方哲浅浅一笑,当作应允。
“这么动听的歌曲,是送给哪位幸福之人呢?”
“送给……”他沉默了一秒,“有心人。”
“哗——”
四周又响起一阵掌声和议论声,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站立一旁的袁曼婷,更有好事的女人直接跑到她面前鼓掌。
有心人……是谁?
莫惜情僵立在原地,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高大的身影。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方哲微微侧过身,将目光投过来——
四目相触。
隔着重重的人群,四道目光撞在一起。只有半秒,或者只是一瞬间,他便收回了目光,牵起袁曼婷的手,缓缓步入舞池。
胸口似乎被铁锤狠狠敲击着,很痛,深入到骨髓里的痛。莫惜情摇晃了一下,一双温暖的手臂及时圈住她。
“我们出去走走。”俞扬帆淡淡的笑容出现在面前。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拼命点头,随后低下头任他牵着自己往外走。
音乐声被远远抛在脑后,不知道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脚步也开始放慢。俞扬帆停下来,转身轻轻将她拥进怀里。
“我没事,我没事的……”莫惜情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喃喃念道。
“莫莫,我的傻女孩。”温和的嗓音像微风一样抚过,温暖的大手慢慢梳理着她的长发,带着无比的耐心。“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不要紧,我没事,”她低低地重复,“我真的没事。扬帆哥,你不知道我以前也听过那首歌,有个人……曾经给我唱过,他说那首歌只唱给我听……他答应过的……”
来,我教你说,Tiamo。
提—阿—莫。
Tiamo,以后你不能对别人说这句话。
这首歌,只能唱给我听,不能唱给别的女孩子。
我答应,Tiamo。
……
一字一句仿佛还响在耳边,大颗大颗的泪从眼眶中落下,莫惜情闭上眼,伸手抱住俞扬帆,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从今往后,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出现愿意为她歌唱的那个人。
第六章
日子一天一天滑过,莫惜情常常感到莫名的焦躁,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更加疯狂地跑业务。结果,业务二部连连刷新公司记录,同事们兴奋之余也大呼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