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悠哉悠哉的轻啜着。
场子里没什么熟悉的人,想寻开心的话,怕还要从头做起。
很麻烦呢。
“咦,难得会见你一个人。”
洛长听到那个声音,浑厚淳正,暗暗的先给了九十五分,再抬眼一看,见那人极为高挑的身形,玉树临风一般的,笑意不自觉的就浮到脸上来了。
“我们见过?”
“不记得了?”那人微笑“也难怪,你身边总是人满为患。”
洛长想了想,他本是个极端聪明的人,这稍一用心,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王子?”
“什么?”那人怔了怔。
洛长微笑着想,结了婚,有了雷安还不够,还要在外面招蜂引蝶。
旁人也就算了,他自己本来也没有立场去说别人,但是涉及到雷安,清秀的荏弱的,天使一样的雷安,他高中三年难得喜欢却一直没有弄到手的人,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原谅这个王八蛋了。
第二章
也许别人不知道沈洛长的厉害,王子却一定是有所耳闻的。
但越是明白,反而越觉得心痒难耐。
雷安说这个人风流成性,但凡是沾上他的,不死也要去半条命。雷安生性胆小懦弱,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去招惹。
王子却不一样了,但凡自以为是王子的人,都会有一种君临天下的自傲,所以呢,也会像亡国之君那样死的份外的凄惨。
洛长微笑思忖的时候他就凑了上来,一手轻轻摁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调笑:“我听人说,你上大学的时候号称七步迷魂散,就算死在你的床上,也是要带着笑的。”
洛长挑了眉锋看他:“你也活得不耐烦了么?”
王子笑了一声:“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
洛长微微眯起了秀丽的凤眼,带了几分阴狠的笑道:“我说,要你做个风流鬼,你肯不肯呢?”
“求之不得呢。”
王子挽了他的手臂走到大厅门口,颇有些炫耀意味的向厅内扫视一圈,见一些正以羡艳妒恨的目光盯着他,不觉笑得更加开心了:“我等了好几年,才终于等到这么个机会。”
洛长暗暗的想,想死还不容易,何必要等呢?
一脚还未迈出门槛,就听身后风声呼啸,洛长干净利落的闪到一旁,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就无比精准的砸到了王子脸上。
大厅里顿时一片惊呼。王子哀叫了一声,睁开半肿的眼睛狠盯住那个人:“你你```````你敢打我?”
那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连十几拳向他还算英俊的脸上招呼,王子开始还能招架几拳,渐渐的,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几个侍者拼命抱住那人的腰:“城少,城少,会出人命的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给我家少爷留几分脸面吧。”
那人反手挥开他们,恶狠狠的道:“人死了我会给他交待,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那几个人转头又去求洛长。
洛长笑眯眯的点燃了一支烟:“知不知道少爷我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那几个人变成了应声虫似的:“少爷是来做什么的。”
“闹场啊!”洛长仰面大笑,遥遥的向至今没有动静的沐天然飞了个媚眼,沐天然木然的打了个OK的手势。
这么点微小的动作也逃不过新城的眼,他立刻像上了发条的公牛似的,向人群中的沐天然扑过去。
沐天然可不比王子,那么娇贵的一个人,怕是连他一拳都挨不下。
洛长忽然喝了一声:“聂新城!”
声音不大,新城却猛的顿足回头,用一双迷红了的赤眼狠盯着他。
洛长淡淡的吸了口烟,忽然一回手,反烟头摁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你尽管来找我,用不着迁怒别人。”
新城全身一震,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他脸上带着笑,什么都不在乎似的。新城几步回到他身边,拉起了他就往外走。
洛长也没有挣扎,从今天一入场,就料定是这么个结果了,与其让他找上门来,倒不如自己先出一口恶气。
洛长可不是吃了亏肯不啃声的人,他忍,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得不忍。
等到他不再忍的时候,那也就是对方死得很难看的时候了。
新城拖着他一直走到停车场,若大的停车场内空旷无人,寂静中越发听得新城沉重的喘息。
下一秒钟,就是迎面一顿暴打了吧?
洛长的心态却轻松的出奇。
他知道这世上有许多办法,是要比殴打恶毒的多得多。新城还不算是最没人性的人。
果然见新城略一回手,他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然而新城的手掠过他的脸,轻轻抚上他受伤的手臂:“被烟烫伤是很难好的。”
停车场里光线极暗,看不到脸,声音里所要传达的东西反而份外清晰。
洛长轻轻咦了一声:“聂新城?”
“什么?”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新城被什么噎了一下似的,缓缓抬起了头。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以洛长的脾气,只要露出了一丝破绽给他,转瞬就弥天大错。
新城听到自己的声音,像答不出问题的小学生一样干涩的,从齿缝间吐出了几个字:“开什么玩笑。”
洛长像只狐狸似的笑了一下:“是么?”
新城反手把他摁在了车盖上:“我警告你,寒城一天不饶恕你,你就一天别想搭上别人。”
“哦?”洛长微笑“你就不是别人了。”
新城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想独占我就直说么,虽然我肯定做不到,不过````````”
新城忽然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清脆的声音让俩个人都怔了一下。
新城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但洛长脸上的痕迹却让他无从逃避。
他颓然的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间。
洛长站在漆黑的楼道里,目送新城的车离开。
唇齿间还留有他的余温。
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狂热的焦躁的,宛若将要溺毙的人,一定攀住些什么才算甘心。只不过,他是他救命的浮木么?他只会把他的头狠狠摁进水里。
说起来自己还真是迟钝呢,直到今天才有所觉察。洛长捏住了下巴微微一笑,转身上了楼。
房间一片深海似的黑,洛长摸索了许久,才打开了电灯。
开始只以为是灯火闪烁间的错觉,等定下神来一看,竟真的是他。
洛长有点奇怪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沐天然淡而无味的回答:“想进来就进来了。”
真是典型的沐氏风格的答案。洛长苦笑了一声:“下次来之前,拜托你先打声招呼,会吓到他的。”
沐天然毫无此类自觉:“很麻烦。”
“哦,也是。”洛长无可奈何的想,你做坏事的时候,怎么就从来不嫌麻烦呢?